九月，正是炎熱的時候，此時軍訓，正是觀察這學校里還有多少能力超凡的人的好機會。但是神好像特別照應那些體質虛弱的普通人，就在領了軍訓服裝的那天，下起大雨，一整夜。

翌日，盡管秋風吹在身上，其實是很涼爽的感覺，但那幾個體質過人的男人，為了不讓同學認為，他們是異類，還是穿著長袖。整個院系的人，組織在一起，在每個班都有的助理班主任帶隊下，再一次參觀學校，所有的建筑。

整個院系中，異類的只有一人。

短袖迷彩服，扎在粗布迷彩褲內，露出廉價的皮帶。頭上是和《古惑仔》中的山雞一樣的發型，腳蹬一雙解放鞋。

還不忘戴著墨鏡，真是個拉風的男人。

整個2班的學生，看著那人都忍不住發笑，就連他所在的3班的同學，也呼應著另一個縱隊的笑聲。

“能考上這樣的學校，這家伙也算積了八輩子陰德了。”田瑞亞輕輕的說了句，站在他前方的小胖子回過頭來，低聲問道：“你認得他？”

“有點熟吧，大我們兩三歲，應該是復讀了一些時間的。”

“他成績怎樣？”

“那就不了解了，在不久前他還對我耍‘天馬流星拳’呢，你應該也算青石高中的吧，我好像見過你。”

小胖子點點頭，說：“你可能還不認得我吧，我叫蘇科，不怎么有名，不過你田瑞亞的大名，可是經常被我們老師提到呢，你簡直就是勵志的經典實例，我們班的同學都很崇拜你，我是十四班的。”

“你們那位班主任，名氣不小。”

“嘿嘿，年級主任么，脾氣有點大，沒打過你吧。”

“沒有，不過有次在我們班上發飆過。”

二人聊著高中的回憶，參觀過學校的圖書館、教學樓、實驗樓，一個上午差不多結束，天氣也不出意外的轉晴。

兩個班的距離明明就那么近，畢贏和田瑞亞誰也沒有找對方說話，可能在畢贏的記憶里，這個人的形象已經有些模糊。畢贏上午的動作，田瑞亞也只想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

“你們看3班的那位助班，是不是長得挺漂亮的？”

說話的是2班的內定班長，名字叫梅思，虎背熊腰的，雙臂的肱二頭肌隆起，令人望而生畏。此人讀書不求甚解，熱衷于街舞和籃球，雖然嘴里掛著笑容，田瑞亞分明感覺到，如果這人生氣，身邊數百公里之內，當年“小男孩”和“胖子”扔到廣島和長崎的那幅畫面，一定會重現。

“漂亮。”同學們異口同聲的說道，梅思陰險的笑了笑，說：“我們一起起哄，讓她給我們唱首歌怎樣？”

“好。”大伙一起鼓掌，田瑞亞悄悄請示了一下，低聲問道：“這樣真的好么，人家長得好看歸好看，唱功怎樣還真難說啊。”

梅思輕輕往田瑞亞的腦袋上拍了一下，說：“聽美女唱歌，還計較個什么唱功不唱功的，人家賞不賞臉都是個問題。”

在梅思的指揮下，2班的男生，打了雞血一般，一起高呼“3班助班，來一個，來一個，3班助班。”

事情來得太突然，那位美女助班，完全想不到自己躺著也中槍，有些尷尬，這時，3班殺出一位英雄人物，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2班所有的男生，這位英雄，就是他們的大哥，畢贏。

“2班助班，來一個，來一個，2班助班！”一個人的聲音，想要蓋住一個班一半以上的人的聲音，理論上不行，但是畢贏是個人才，不知道他那里準備的，那種居委會工作人員宣傳時才會用上的，喇叭。

就這樣，2班的男生的聲音，完全被壓制住了，梅思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班上幾個女生看著不禁莞爾，其中一位用東北方言說：“班長，就再來一段街舞唄。”

“啊，還跳啊？”梅思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色，3班的學生，趁機反撲，嘴里不停的嚷著：“來一個、來一個。”

梅思沒轍，硬著頭皮跳起街舞，原來，他只會幾個動作。盡管如此，還是不少人鼓掌叫好。

“喂，我好像見過你耶。”畢贏湊近，悄悄對田瑞亞說，田瑞亞撇了撇最說：“那是那是，老鄉了。”

“原來如此啊，是說怎么面熟呢，你好，我叫畢贏，請多關照。”

說著，他伸手和田瑞亞握手。

“你們助班叫什么名字？”田瑞亞低聲問道，畢贏兩手一攤，說：“我也不知道。”

“幫忙問問。”

畢贏點了點頭，拿起大喇叭，扯著嗓門喊道：“助班，他問你叫什么名字，他想認識你。”

兩個班的學生的眼睛，完全集中在田瑞亞的身上，田瑞亞臉頰和西紅柿的顏色無異，如果可以，他想用土遁遁走，同樣坐在草坪上，離他們稍遠的地方，其他院系、班級的學生，聽見畢贏的喇叭，也向這邊看去。

田瑞亞用手遮住臉，不敢說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好戲的上演。

沉默了五分鐘，最終還是2班的助班，小聲對她的學生們說：“她叫夏莎，你們喊莎姐就可以了。”

笑聲，在操場上回蕩著。田瑞亞再也不敢和畢贏多說一句話，身前的蘇科、身后的曹喆，紛紛安慰這個可憐的老鄉，陳文燁的身影，已經不知所蹤。

對于軍訓，盡管校長站在講臺上，滿是豪言壯語，同學們一臉的不屑，這都什么年代，難道打仗還拼人數不成，有些人，已經到了站著也能入眠的境界。

校長結束了他“簡單的說兩句”，學生們終于舒了一口氣，各自回到自己的隊伍，不同的隊伍之間，各自選出一排，交換到另一個方隊，田瑞亞不幸的成為“交換生”，和他一起的一行人，除了陳文燁、王土地和李大維，他一個也不認識。

第一天的軍訓，還是比較輕松的，因為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前兩天，713整個寢室的學生，會約好一起上網，自從被交換到某個完全陌生的方隊后，田瑞亞等人，也失去了和室友們聯系的機會，他們三人，一起組隊上網，不再顧慮室友。

陳文燁并不熱衷上網，解散后獨自離開。九月的傍晚，風吹在身上，格外涼爽，夜景，還是頗具看點。李大維離開網吧，據說又是約會。

王土地感覺到有些饑餓，見田瑞亞正在看動漫，說道：“吃飯吧，很晚了。”田瑞亞點點頭，結了帳離開網吧，空氣好像都變得新鮮了許多。

幾個金發的白人漢子，從他們是身邊走過，隨口說聲“howdoyoudo？”，打個招呼，田瑞亞正要回應，王土地搶先說了一聲“好”，揚長而去，再看老外的表情，田瑞亞強忍著笑，跟著王土地去了餐館，這里的食物，比食堂貴了許多。

“快點，你這胖子，磨蹭什么？”陳文燁有些不賴煩，曹喆還在反復試著衣服，說：“再怎樣也不能不注意形象啊。”

“你不把自己弄邋遢點，怎能襯出我的形象？”

“那我也不能完全不要形象了吧。”

“那你說說，你這會是去見沈箐還是徐夢，你要是去見沈箐，我馬上換一身破爛衣服，穿成乞丐跟你一起出去。”

“我擔心去見徐夢的路上遇上沈箐了啊。”

曹喆的話，令陳文燁哭笑不得，看著曹喆試了一件又一件衣服，總算可以一起出門，葉文添看著這兩個已經有對象的人，心里一陣嫉妒。

王土地唱著《海闊天空》，聲音由遠及近，他知道有寢室成員回來。只看見回來的人，只有二人，眉頭皺了皺，問道：“李大維呢？”

“約會去了。”王土地不以為然的說道，葉文添大叫一聲：“有沒搞錯，一個個都那么迅速，這開學才幾天就已經都有對象了。”

“什么叫一個個，好像不止一個一樣。”王土地邊洗著蘋果，插了句嘴，葉文添說：“剛剛下去兩個，也是相親去了。”

“曹喆和陳文燁？剛剛在路上遇到。”田瑞亞拿出撲克，邊洗牌邊說。

王土地從未碰過牌，和葉文添、田瑞亞兩個老手一起，輸的滿地找牙，還好葉文添也沒那個自信，要求玩錢，只是象征性的罰是個俯臥撐，王土地一個晚上，練了不少肌肉，這完全是拜葉文添和田瑞亞兩位大神所賜。

田瑞亞的手機，在他斗得正歡的時候，響個不停，他一邊用肩膀夾住電話，一邊發牌，聽到電話那頭說：

“上次和我們作對的人我知道是誰了，他和我們寢室某個人是高中的校友。”

“恩”

“告訴你一個秘密啊，他當年的外號叫做‘快拳葉鬼’，出拳極快，你是知道的，聽說他曾經秒殺一百多黑道高手，據說那群人每個都有當年我們的‘八大金剛’的實力，這才兄弟我不能幫你出頭了，上次那拳算我認栽了。”

“他現在就在我寢室呢。”

田瑞亞看了葉文添一眼，葉文添的表情，顯得很得意。

“那你快跑，不然你死定了。”

“得了，和解成功，他現在和我斗地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