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樞閣，浩淼的書林。

略略昏暗，因為盡半數(shù)的燈光都已經(jīng)熄滅。

這是下班時間。

若有若無的對話聲，絲絲可聞。

四個噠噠的腳步在光滑的地板上演奏著安詳?shù)男伞?

在一個不能精確確定地點的所在，有著微小的燈光漸漸變亮，這也是聲音的源處。

一個人走在前邊，是嫣語，影刺就在她的一側(cè)，挑著燈光拖出兩個細影，在身后搖曳。

書架足夠高，通常會使用扶梯。嫣語接過影刺手中的燈光，“你得跟我弄一個幫手過來。”她說。

不一會兒，二人又回到這里，只是影刺抱著一架扶梯。

嫣語將扶梯對正，然后一階一階地爬上去，有清脆的腳踏的聲音。燈光被遞上，她接過，舉起來，照見了密密麻麻嗎的書冊，她仔細辨別了編號確認是這里。

她找了一會兒，終于找到“蒼茫書”字樣。書冊下方是一個細小的綠色按鈕，她按了一下，綠色按鈕晶瑩一閃，就聽見機關(guān)樞紐吱吱的瑣碎響聲，接著一個矩形格子被彈出來。

她舉起燈光，照了一下，矩形格子里安靜躺著一個硬皮紙質(zhì)匣子，上面用優(yōu)雅的字體撰寫“蒼茫書”三個字。她小心地將硬皮紙質(zhì)匣子取出來，遞下去。

影刺接過，更多地好奇，長方體匣子里面到底是怎樣的書冊？

不一會兒，嫣語又找到了第二個匣子，上面是同樣優(yōu)雅的字體寫著“二十四節(jié)氣”。影刺手中握著兩個匣子，等嫣語從扶梯上一階一階地降下來。依然能聽見噠噠的清脆的腳踏的聲音。

燈光前，是耀眼的兩個紅色的火漆封印，但是匣子都已經(jīng)很破舊，究竟年代，無數(shù)次的撫摸，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兩人各倚著書架坐下，將燈光與書匣安放在中間。影刺拿起匣子。輕聲說：“蒼茫書，二十四節(jié)氣，就是這兩冊書了。”

“對，這只是精抄本的備份，是歷代寰樞閣宿使使用的。原本被封藏了起來，每年只會在祭禮時候拿出來一次。”

“你確信這個版本與原版的沒有差別？哪怕細枝末節(jié)？”

“沒有，從紙質(zhì)、色澤、裝幀紋樣到書法字體以及每個字在書頁的位置和特有的古樸味道都與原版一模一樣，別無二致，”

“哦，看來的確很花功夫。”

嗯，嫣語笑了笑。她接過一個匣子，細心地打開，抽出里面的一個卷軸，軸的兩端紋著細小的字樣：二十四節(jié)氣。字形古樸，卷軸的邊緣也以極為細致的筆法繪制了復雜的裝飾圖案。

影刺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就被嫣語扯開卷軸。燈光下，是密密麻麻的墨黑文字，從上到下，從右至左，以及看起來亂糟糟的朱筆標點。

“據(jù)說這是奧斯尊王為了方便后人閱讀，在臨終時加上去的，但是并非有助于閱讀，不是么？”嫣語解釋說。

還有更糟糕的，影刺讀不懂。無論有沒有朱筆標點。

盡管事實上，也很少有人能讀懂。但影刺是個例外，他讀不懂是因為有不認識的字，還是那個說爛了的理由：我們的影刺先生自小修習刺殺之術(shù)，文化課的學習非常不理想。

當人，所謂不認識的文字還不是一兩個。

然而這只是《二十四節(jié)氣》，還有《蒼茫書》。或者說，對于他來講，什么書都一樣。

不過影刺卻因禍得福。嫣語責無旁貸地充當了他的活字典，遇到了同一個問題。兩人一邊閱讀，一邊討論，時不時借題發(fā)揮提到許多彌淵往事。

二人語態(tài)輕緩，似乎有得意的收獲。等到影刺能夠通暢地把兩本書朗讀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好大一會兒，燈光散發(fā)出來的愈加濃厚。

那繚繞的熱，使得空氣也變得滑膩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