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妖魔，不懂人類的感情，且不說我與子玨的兄弟之情，我絕不會對他下手，鸝兒與我們從小一同長大，她雖然任性，卻也絕不會讓我殺了夜子玨。”夜嵐滄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你只猜到了人類感情的一部分，卻不懂其他的情誼。”

美人慢慢合上眸子，長睫無力地耷拉下來，半晌，她才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們人類，總是自以為是。我們怎么不懂其他的情誼，我們蛇族原本生活在山林里，只食山林里的倉鼠野兔為生，偶爾見到路過的山民，我們也只是繞道而行，幾百年來與人類相安無事。”

美人說到這里，勉強睜開眼睛，痛苦地看了眼夜子玨手里的暗器，“你肯定知道紫烈草這種植物，它是蛇族的克星，因為它的汁液有劇毒，官府禁令民間種植，可是正因為有禁令，它的稀有便讓人可以從中牟利，有一天，一名商人帶著他的家丁到了山林深處，大面積地種植紫烈草，它們瘋狂地生長起來，一個春天便爬得漫山遍野，讓我們無處安生，我的妹妹不小心被一株紫烈草的鋸齒葉子劃傷，沒幾個時辰便斃了命。”

她的睫毛輕顫著，回憶似乎給她帶來了莫大的痛苦，半晌，她才吸了口氣，繼續道，“為了不讓更多族人受傷，我帶他們離開了山林，來到了城市的邊緣，不料，城里的居民卻抓了我的族人制成了蛇酒、蛇羹，村子也因為販賣蛇制品而得名響蛇村，越來越多的商人聚集于此，我們只能反擊……”

美人說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原本妖艷的臉龐此時全然失去了神采，蒼白得像一張紙。

夜嵐滄三人聽完她說的話，心情都莫名復雜起來，誰能想到，這些冷血的蛇足，也是被逼不得已才走到如今這一步，半晌，夜嵐滄才緩緩開口，語氣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憤怒，“鸝兒在哪？”

“她跑得快，我只見了一眼便走了。”美人的呼吸漸淺，墻角傳來細細索索的聲響，只見先前躲入石縫的蛇兒們都慢慢游了出來，它們可能是感覺到了首領命在旦夕的處境，便冒著危險探了出來，但顯然還是心有畏戒，不敢輕易靠近夜嵐滄他們的身邊。

玉璃兒慢慢伸手搭上了美人的傷口，慢慢地，一道淡淡的白霧籠罩在傷口邊緣，夜嵐滄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任她繼續，夜子玨站在一邊，靜靜地注視著她。

美人的臉色漸漸恢復了血色，她緩緩抬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玉璃兒，“你是誰？”

“我是誰并不重要，我們對你并無歹意。我們明日便讓村民們去除紫烈草，你帶著你的族人回山林里去吧。一些人犯的錯誤讓無辜的人畜受牽連，實在是不應該。”玉璃兒平靜地說道。

“你信我？不怕救了我，我們又重蹈覆轍？”美人問道，語氣里仍是透著不信。

玉璃兒淺淺一笑，“你自己說的你們也懂其他的情誼，你的族人不能沒有你，為了他們，你也會回去的。”

美人慢慢支起身子，轉頭望了眼墻角焦躁不安的群蛇，整了整衣袍，緩緩起身走入了蛇群。

蛇兒們欣喜不已，在她的裙擺邊不停游走，她回首看了眼玉璃兒，鄭重道，“今日不殺之恩，他日如有機會，必當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