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有一個夢想
- 我的天長,誰的地久
- 西希陽光
- 3125字
- 2014-05-07 23:02:01
以前我和易袂還在談戀愛期間,我們一起逛街,街上總會有人往我們手里發各色傳單。通常我是拒絕的,拒絕不來就拿在手里端詳一會兒,表示尊重。
傳單通常又是以樓盤宣傳單為主,別的我倒也沒什么興趣,就唯獨這介紹樓盤吸引我注意了。
每次拿到樓盤宣傳單,我都會認真仔細的了解一番,順帶開玩笑的說以后就留X市了,買個小房子,找份輕松的工作,過個小資生活,再養一只頑皮的小貓咪。
易袂總是會笑我的人生沒有任何追求,我任憑他取笑也不生氣,幸福平淡的生活一直是我的夢想。
那時我的夢想里還有一個他,以及與他生的娃娃,只是他不知道。
我是感情比較內斂的人,所以從來不會說很煽情的話。對誰都是,無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我都是愛在心口難開。
不熟悉我的人總說我冷漠,好多人甚至都不去花時間好好了解我就把我歸為難交往的那類人。
交往半年,我能說出口的比較煽情的話除了“我想你”,似乎真想不起來還有別的。可是,這不代表我不愛他,我只是說不出口“愛”這個字。
現在回想,也許是因為我早有預感這種所謂的“愛情”并不持久,所以才會害怕才會不安才會不會表達。
和媽媽的談話結束后,我暫時松了一口氣,與易袂發生的一切,受過的一切傷都會隨著這次談話的結束煙消云散的。
我好好享受了最后那幾天什么都不去考慮的假期生活,盡自己的能力做一個乖巧的女兒及有威嚴的姐姐。
寒假一結束,我又該回去面對現實了。現實啊現實,什么是現實?在家,我的現實是負債累累,母親身患絕癥。在學校,我的現實是畢業等于失業。
我無法逃避任何一種現實,只能被迫接受它們。
盡管我很努力的投出每一份簡歷,但大部分都是石沉大海,偶爾有那么一兩個公司回應,我總是表現得莫名的亢奮。只是,當我興高采烈的跑去面試時,總是會碰得一臉灰回來。什么時候,我能高興的去面試,高興的回來該多好啊!
有時候不得不吐槽自己,就因為那個“懶”字,選了理學專業,雖然科學和工程有很多課程是相似的,但科學明顯比工程在深度廣度上都淺很多,上課不吃力,考試又輕松。正所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等到做畢業設計的時候就感覺到明顯差異了。工程類的同學想輕松點就把我們科學類的課題搶了,可是我們想做他們的課題就不行,老師直接說你們科學的沒學過工程制圖沒學過CAD就沒法做我們的設計。本以為度研會改變我理科生的命運,而我也一直把自己當成是未來的工學碩士。主要還是因為研究生一開學,戴教授就專業問題專門跟我談了次話。我是以本科專業考的研究生,所以學校錄取系統就直接以理學學科錄取的我,但事實上戴教授招的是工科學生,所以戴教授讓我以理科生身份讀工科的碩士,她還打包票說到畢業的時候給我頒工學學位。一開始我以為戴教授開的是空頭支票,后來問過往年畢業的師兄姐后得知,學校的政策是二級學科為理學而一級學科為工學的學生可以選擇授予一級學科工學碩士學位。于是我就滿心歡喜的等著臨到畢業可以選擇一級學科的那一刻,結果卻接到學校通知說,今年的畢業生一律按照二級學科的學位授予,沒有二級學科的按一級學科授予學位。
于是,用人單位甲說:“你這個專業是某某科學,可是我們公司面向的是工程類,不是那么對口,不知道你有沒有意向轉做業務?”
用人單位乙說:“你的專業跟我們公司的業務不對口,要不這樣吧,我給你一份題目,你要是能看懂的話,我可以考慮下。”我接過面試官遞過的題目,只消一眼,便可知道我被淘汰了。但是人單位也好,看我找工作也不容易,就一直使勁兒地介紹他們公司的銷售職位,說這個崗位好啊,不限專業,還能帶薪培訓。
被打擊了幾回后,我已經開始覺得我也許只能找銷售的工作了。這樣的結果,其實早就預料到的。在社會上找與專業相關的工作,大部分都需要工作經驗。我說,你倒是給我機會去增加工作經驗啊!不需要工作經驗的,又基本有這樣或那樣的條件限制我。與本專業無關又不限工作經驗還符合條件的,就剩銷售了。
我將我的七年貢獻給了這個專業,沒想到最后它竟然這樣待我,看來我的理想真的是太豐滿了,現實才會這么地骨感。
本來已經夠倒霉了,沒想到清明還沒到,就學校就不讓我安生了,我們系三十幾個人,我竟然被抽到盲審。戴教授一聽到我雀屏中選的消息,就感嘆的說:“凌藍啊凌藍,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以你論文的水平在校內送專家審我還能保你順利畢業,這校外盲審我可就幫不了你了,你在送審前好好修改論文吧!”
盲審名單出來還沒到一個星期就要上交盲審論文,這時間倉促得我無言以對。其實我的心也大,趕死趕活的將論文改好交給學校后,倒也淡定了下來。大家都說這盲審也就是個形式,審稿費都掏給人老師了,誰又會為難你呢。學校這頭是解決了,可是戴教授倒也見不得我閑下來,交給她的論文基本都是三天一小改,五天一大改。
幸虧我只是在電子版上改來改去,改完了直接電腦上就給戴教授發過去了,不像李瀟瀟,她的導師不想對著電腦提修改意見,非得讓她把論文打印出去親自送到他跟前當面改。李瀟瀟就三天兩頭的跑實驗室去,從X市的城南跑到城北,起得又早,不到一個月就掉了幾斤肉。
對了,二月底的時候,李瀟瀟生了個女兒,她頓時成了我們研究生同學里最早當媽的人。李瀟瀟那是有女萬事足啊,每次見面三句不離她家娃兒,我一未婚女青年還要神情愉悅的陪她大聊育兒經。
四月份以后也斷斷斷續地投了幾份簡歷,一直到畢業都沒有得到回復,看來冥冥中命運自有主宰,X市留不住我。X市有什么好?能讓我曾經在研一的時候就想留下來的城市不會太差。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你越是計劃得完美結果就越是背離一切計劃。所以,我錯在不該一開始就將我夢想開始的地方放在X市。
我以為在24歲時遇到的人總不會像18歲時遇到的人那樣無疾而終。所以,當24歲的我遇到了易袂時,我以為他就是那個我可以牽手一輩子的人,所以我會全身心的付出。女人有時候就是傻,即使知道他不愛我,即使知道他即將結婚,我心里還是放不下。一個楚風花了我七年時間忘卻,一個易袂呢?又該是幾個七年?
易袂,據說婚禮定在了7月2日。自那個元旦前夕后,我們再也沒有聯系過,錢銀兩訖,我們的關系確實兩清了。
易袂的大小行蹤都可以在X市大大小小的媒體上看到。根據傳媒的說法就是,易家和白家的聯姻間接導致X市的樓市震了震。管它是否地震,我按部就班的就畢業了。
我以為我這輩子畢業了這么多回,這人生最后一次畢業應該沒啥感觸才對,沒想到畢業典禮時我還是濕了眼眶。
畢業,就意味著在X市認識的同學們都各奔前程,真正留在X市的也不多,以后同學聚會指不定我也不會參加了。也許畢業典禮是我們最后一次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時刻了,多看一眼就少一眼。
這鮮少能觸動我神經的離愁別緒竟然在我心底發酵,直到我離開幾天后才爆發出來。那時我才意識到X市對我人生有著重要的意義,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離開的票我早已買好,就在畢業典禮的后兩天。
我并不打算去J市,留在父母身邊工作永遠不在我的計劃內。八年的住校生活讓我已經習慣天天見不著父母,習慣拿起電話與父母聯系。雖然寒暑假我總是呆在家里,可那一年才相處的兩三個月讓我們彼此都忽略了對方的缺點和陋習,珍惜那來之不易的時間,矛盾摩擦當然并不多。
我去的是一個研究生同學基本都不認識的地方——Z市,中國南方的一個海邊城市,連國內的三線城市都算不上。Z市從來不在我的人生計劃中,那是一個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我想重新開始生活,重新找到人生方向的地方。
我把Z市當成是自我放逐自我解脫的地方。當我真正踏上Z市這片土地時,我發現我打從心底忘不了X市,忘不了那個有他的地方。
易袂結婚那天,我半睡半醒間以為我仍在X市,仍在專屬于他的酒店房間,而他仍在我身邊,溫柔以對。等徹底清醒了,才發現我已經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住在一個沒有空調悶熱潮濕的房間,房間是臨時租住的,我的行李亂七八糟的擺滿了一屋子。
我有一個夢想:一份工作,一個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