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擱下準備簽字的筆，聲音沉下來，竟有一股可怕的威嚇力。

配上他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搞得商玖姿脆弱的神經忍不住打起了戰栗。

“你別嚇她。”宋亦霖冷著臉，嘴唇抿了又抿，才終于不屑地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老師。”

商玖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鼓起勇氣說道：“老師，可我必須得去。我……我媽媽住在‘三江’療養院里，昨天晚上護士告訴我說她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希望我親自過去看看。”

只發短信，說明事態并不是特別嚴重。但商玖姿一向孝順，要不是寢室大門鎖著，沒證明又出不了校門，她早就穿著睡衣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沖過去了！

尤其是她知道，七年后，母親就會離自己而去這個殘酷的事實。

“哦。這樣啊……”

“我是真的放心不下……”商玖姿低下頭，眼眶里抖動著水霧。

宋亦霖瞥過她死死扣住衣角的手指，頓時覺得看不下去了，“我……”

正巧門被叩響，一個清亮的男聲輕易地蓋過了班長大人還未站穩底氣的話語，“陸老師，早上好！怎么，陳老師不在？”

項承優舉著一份文件，施施然走了進來。一身休閑的條紋大衣，衣架子不論穿什么都好看，他臉上神清氣爽的笑容讓人眼前一亮。

“陳老師吃早飯去了。你把東西放他桌上就好了。”陸加歪著頭看了項承優兩眼，忽然問，“小項，今天有空嗎？”

“有啊。”項承優轉過目光，看到距離上一次又是多日未見的商玖姿，眼皮跳了跳，但神色如常，“怎么了？”

“這女同學要去郊區呢，我不太放心，要不你陪著她去吧。”他又轉向商玖姿，“同學，老師安排學生會主席陪你一起去，行么？”

她呆在原地，瞬間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商玖姿用力眨眨眼睛，睫毛刷在下眼瞼上，癢得她又忍不住伸出手來撓了撓。

這叫什么事？怎么誰都能把她和項承優扯到一起？難道她腦門上刻著字，寫著‘XXX專屬’嗎？

項承優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刮刮臉頰，不知道為什么心情更好了，但他的眉頭又緊緊皺著，似乎很不想承認這一點。

“嗯，我想……我沒有問題。”

于是，兩人齊刷刷地朝向商玖姿。

她直接無視，或者壓根不想去理會。這種時候，也只有仗義的班長大人能幫忙了，她糾結地投去求救的目光。

宋亦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這是讓他陪她一起去的意思嗎？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清了清嗓子，“不麻煩學長了，還是我……”

“哦，宋同學，你這么有空啊？那能不能把我布置下去的任務先完成了？”陸加饒有興致地插話，嘴角揚起唯恐天下不亂的笑容。

商玖姿沒有看到宋亦霖那個狠戾的眼神，她恰巧低下了頭，瞄過桌上時鐘顯示的時間，已經將近八點。

再這樣沒完沒了地忸怩下去，就要趕不上那唯一的一班公車了。

“好吧，怎樣都行。老師，您先簽字吧。”

她催促道。和母親的身體比起來，心底那些千絲萬縷的情傷，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