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玖姿坐在閱覽室中，左手撐著下巴，右手轉(zhuǎn)著筆，有些出神地望著窗外和煦的陽光。

這樣的明媚，這樣的溫暖，和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相去甚遠。

其實她也有些記不清了，比如暴雨是什么時候停的，天是什么時候亮的，以及顧微安率領著登山隊找到他們倆的時候，臉上浮動著怎樣的神情。

但她卻記得某些無關(guān)緊要的細節(jié)，比如被丟棄在山洞里的染血的毛巾，山腳下呈三角形的水坑，柏油路邊沾著露水的野花。

看吧，她的記憶里，完全沒有項承優(yōu)。

嗯，這真是個好現(xiàn)象！

這時，有一個濡軟的女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對不起，我……我能坐在這里嗎？”

商玖姿心想這里又不是私人的地方，坐就坐了，還要經(jīng)過她同意？

頓時覺得挺有意思的，她好奇地抬起頭，眼前的女生一張精致的鵝蛋臉，長得非常甜美，嬌小的模樣惹人憐愛。

越看越覺得她眼熟，但商玖姿的腦子一旦抽起來就不受控制，她絞盡腦汁，愣是記不起在哪見過她。

“我是和你同班的……我叫艾晴。”對方的聲音細得跟蚊子哼哼一樣。

商玖姿這才記起來，大二剛開學，班里確實來了一個轉(zhuǎn)系生。當時自我介紹的時候她也是像現(xiàn)在一樣，半垂著頭，戳在黑板前，努力說著話，卻連第一排的人都沒能聽清她在說什么。

艾晴靦腆地笑起來，眼角的淚痣一動，美得宛若花開。

商玖姿汗噠噠地點點頭，長長地“啊”了一聲，心底暗暗揣測著她不會半個學期了還是形單影只的吧？

她上下打量了她兩眼，還真難說呢。

一個人住一間閑置的寢室，永遠規(guī)矩地上課下課，也不愛主動和人打交道，就連來閱覽室看書，都這樣拘謹，哪能交得到朋友啊。

“嗯，我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不？”她原本想不露痕跡地自報家門，不讓這位“初來乍到”的同班同學感到尷尬，“我叫……”

卻被她搶了先，“商玖姿！我知道你的……你是班上的學習委員。”

艾晴扣緊自己手中的書，眼睛卻不停地往攤在桌子上的那幾本練習冊瞄，在短暫的沉默中坐立不安。

“啊，你要看這個是嗎？給，我已經(jīng)看完了。”商玖姿立刻大方地遞過去，又善意地提醒她，“別看那些理論書了，沒啥大用。考試不會考到的呢。”

“謝、謝謝你。”

“別這樣客氣嘛，都一個班的，互幫互助應該的啦。”商玖姿拉著她坐下，“以后有什么不懂的，盡管來問我好了。你是從人文系轉(zhuǎn)過來的，已經(jīng)落下一年的課程了。下個星期就是期中考了，你應該很嗆吧？”

艾晴靜靜地聽到這里，終于把頭抬了起來，眼眶中的霧氣翻騰。

“喂，你怎么了？別哭啊……我有說錯什么嗎？”商玖姿急了，頓時都不知道該把手往哪放。

“沒有，我是太開心了。兩個月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別人和我說這么多的話呢。”她抹抹眼睛，強忍住哽咽，“你能做我的朋友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