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圍之城
- 空靈73
- 3609字
- 2011-10-31 10:16:05
趙明最近開始了頻繁的接發郵件,每日都在期待和忐忑中。他期待小靜的郵件,她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話語溫婉,但也看得出很敏感,怕自己說錯話,或者是觸屏到她的傷痛,而讓她掉眼淚。淚浸浸的,讓他的心像在鹽水里揉搓的感覺。
他的老公還是經常不見人影,或者半夜或下半夜她忽然沒打招呼和他道晚安,他就知道是她的老公忽然回來了。趙明不知道小靜又會受到怎樣的折磨,他經常想在這樣的時候去廚房看看,或者吸一支煙,可他又沒有這樣的勇氣,他怕看到或者聽到什么,而對著別家的燈光,無能為力的感覺又會煎熬著他。他終于知道什么是“為伊消得人憔悴”了。
小靜在郵件里告訴他,其實結婚之初她還是很愛她的老公的,即使是在最初幾次和她動手,這樣的情感她也沒有改變過,只是相愛的人的拳頭讓她傷心不已。但在以后以年記的婚姻生活中,他逐漸撕去了防偽的面紗,暴露出本真的面目,虛偽、狡詐、心胸狹隘、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甚至她親眼看到過他寫出的自己競爭對手的匿名誣告信。小靜感到后背寒噤噤的,在心理上也就漸漸的疏離了他。
一次酒后的拳腳,看著毫不掙扎的小靜,他流下了眼淚,抱著小靜道出了心里話,他告訴小靜:而他費盡心機得到的一切,卻絲毫沒有得到小靜的認可,反而是內心的看不起,令他的心態起著微妙的變化,這樣的一個超凡脫俗的女人,唯一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為他生養兒子的女人,最了解他的女人,如今卻成了最看不起他的女人,他矛盾、暴躁、痛苦,每每在她的冷漠里情緒會失控,做出讓他事后悔恨的事情。他想和她親熱的舉動無數次的被小靜拒絕,如果他來硬的,小靜就會閉著眼睛,臉轉向一旁,仿佛和她毫無關系,這樣的親熱舉動讓他從興奮到憤怒再到索然無味,最后一次的夫妻之事好像有半年之久了,那次小靜竟然流下來眼淚,他無法理解她的眼淚,就是恨自己,也不至于如此呀,畢竟他們還有個孩子在呢,于是懷疑小靜心中有他人的想法更加強烈了。小靜對他的稱呼也在這些年里不斷變化著:宋志遠---志遠---志---遠---老公---哎---到沒有任何稱呼。
他男性的柯爾蒙總歸是要有個發泄對象的,他的小有成就也是需要有傾慕者的,于是,那些年輕的新分配的女學生自然成了他的獵物,而他這樣的年紀身份和地位自然也是女孩子仰慕的對象,兩者一拍即合,而和小靜說出這一切,小靜竟然平靜的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他再次震怒,他多么希望小靜聽后會打自己,罵自己,哪怕是小靜大哭,他都會有一絲希望,可小靜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掙脫他的懷抱,自顧自處理身上的傷痕,于是,他們之間就不再有任何形式的交流了。
他們之間如果還有話,就是說說孩子,老人?;蛘咴趧e人面前表演,小靜說他們己是一流的演員!
趙明一直都想走進小靜的內心世界,卻在真的走進之后發現那里是滿目蒼夷,荒草凄凄,他希望自己哪怕是一只蠟燭,燃氣一縷溫暖的光,照亮一個角落,讓她的心有個??康男⌒「蹫?。他每日給她收集各種自然景觀的圖片,因為小靜說過喜歡自然風光。收集班得瑞音樂,自己一首一首的試聽,把喜歡的或者認為小靜會喜歡的發過去。收集各種簡單易做的健康美食,自己試著先做,品嘗,覺得好吃,就把成品和做法發給小靜,讓她自己在家做著吃,保養身體,每天發給小靜一個笑話,期翼她的開心潤潤紅顏。
一日,正在他忙著找圖片時,小靜的郵件來了,他趕緊打開,映入眼簾一串紫色風鈴,是一首小詩:微笑的風鈴我把心事掛在窗前/風播遠了它叮當的碰撞/夏日猛烈的風雨/打碎了濃郁的感傷/再來的清晨/帶給我一縷清新的陽光!
趙明在電腦前笑了,久違的虎牙笑!女兒剛好過來看到他呵呵的對著電腦笑,奇怪的看看他,再看看電腦,也沒發現有什么好笑的東西,扭著腦袋問他:“爸爸,你看到什么好笑的東西了呀?”趙明一下子攬過女兒,在她粉嘟嘟的臉蛋上狠狠的親了口,“作業做完了嗎?老爸帶你出去玩會?”女兒馬上歡呼,老爸可是有日子沒主動張羅帶自己去玩了,拉著趙明就要走,衣服都不肯換,不換就不換了,趙明也不換了,回手關了電腦,爺倆換上鞋,就出去了?!鞍职纸o你買個風鈴吧!”走到樓下,趙明抬頭看看小靜的窗口,那串風鈴在風中搖曳。女兒自然高興,蹦著跳著和爸爸一起走向家附近的商業街,來到一家禮品店,一進門,女兒就被琳瑯滿目的禮品搞的眼花繚亂了,趙明則拉著她直奔風鈴,爺倆仰著頭,在繽紛的風鈴里碰撞著,挑選著,女兒喜歡鮮艷顏色的,趙明只看紫色的,忽然一串紫色的蝴蝶映入眼簾,蝶翼上鑲嵌著彩鉆,燈光下熠熠生輝,爺倆一下子相中了這款風鈴,女兒更是愛不釋手,付了錢,打上包裝,女兒手捧著,回了家。走到了樓下,趙明還是習慣性的抬頭看看小靜的廚房窗戶,小靜正在窗前站著,看到了他們爺倆歡天喜地的回來,對著她們略略的笑笑,趙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拿出手機給她發了個信息:剛買了一串紫色蝴蝶的風鈴,笑起來叮叮當當……他看到她低頭看過信息后,抬手轉了轉自己的風鈴,沒有表情,目光飄向遠方,夜濃了……
趙明百無聊賴的返回家里,幫女兒把風鈴掛在她的小屋,自己來到衛生間,坐在馬桶上,點著一支煙,慢慢的吸了起來。小靜究竟是高興還是傷感呢?難道是因為看到自己帶著女兒而不高興了?不會吧,小靜絕不會這么想的,或者是看到自己帶著女兒,她感到了孤獨?想她的兒子了?可她以前說過,因為他們自己家里缺少歡樂祥和的家庭氛圍,婆婆還對教育孩子很在行,兒子也愿意在奶奶家,所以才經常不在家的??杉词惯@樣充分的理由,媽媽怎么會不希望和孩子在一起呢,還是因為不能給孩子一個正常的家庭而難過呢?可她為了他老公的面子,自己的面子,為了自己的媽媽,為了公婆,也為了孩子,在維系這個家,是怎樣的一種糾葛呀?
他打開電腦,給她發了一首倉央嘉措的詩: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里不增不減/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在你手里不舍不棄/來我懷里/或讓我住進你的心里/默然相愛寂靜喜歡
發出了這首詩,趙明自己知道,他已經是給她發出別樣的信號,他自己亦糾結異常,每天面對著老婆孩子,她們還是從前一樣,而自己的心里早就泛起了波瀾,他無法靜下心來,無法讓自己不去想小靜,無法在面對她的文字、她的眼睛時而無動于衷,心能夠分給別人嗎?可他的心確實在分裂!
他聽小靜提起過倉央嘉措,小靜說倉央的詩讓她流淚,他知道其實小靜的內心是多么渴望一份真愛,可她一直在壓抑著自己,而且,所有的悲戚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不是他無意中闖進她的世界,她的心門也許今生都是緊緊關閉著的,可是,趙明呢,徘徊在門外,趙明自己不知道,他能否抵御她的風雨,安撫她的悲戚,可是,趙明卻在不自覺中伸出自己粗壯的手臂,伸向了小靜,給她一個依靠,讓她喘息,趙明心里,分明的響著風鈴的清脆的碰撞,叮叮當當的,敲打著日子,魅力而有迷惑。誰也看不懂來路的方向。
小靜連續3天沒有消息,對面的廚房也沒有人影在晃動,趙明心在等待中煎熬,無數次的登錄郵箱,查看空空如也的收件箱,翻看手機,檢查信號是不是好,怕有信息自己沒有收到。從來沒有覺得日子是如此漫長!
第4天晚上,趙明已經失望了,很晚才打開了電腦,登錄了郵箱,竟然有來信!是一篇文章倉央嘉措的凄美
那一刻我升起風馬不為乞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初接觸他,就是在這樣一首凄美絕倫的詩里,身披袈裟的六世活佛,打坐的蒲團中,漠然聽到那誦經的真言,句句虔誠觸碰心間,過往的愛戀瞬間涌現,而他,只能緊閉雙眼,思想游弋于記憶的云煙,那善睞的明眸,那嫣紅的臉膛,那編滿傾述的發辮,旋轉,旋轉在山巔……
不斷搖動的轉經筒,已融化在碧藍的天,超度了一切雜念,唯有清澈的湛藍連成一片片,企盼觸摸她指尖時那絲絲心顫……
神若有知,肯否還給他雙肩,一個負著朝圣的箴言,一個負著苦苦的愛戀。長跪不起呀,活佛,滿心酸澀的淚水呀,打濕誰的衣襟,又流進了誰的心間?
今生不如不想見,那么就會不相戀,今生不如不相戀,那么就會不遺憾。
匍匐不起呀,親吻著泥土,胸膛緊貼著大地,多么希望感覺到你在遠方的心思和我一起跳動,阿拉馬伊的歌聲在遙遠處響起,可否帶給我你手捧酥油的笑顏,來我懷里吧,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間,我在寂靜的山巔等你,見或者不見我,我都在這里等你,不舍不棄!
活佛呀,我愿意手捧你的心跳,虔誠的為你祈禱,拜服在布達拉前,誦念這絕世的愛戀,永永遠遠…….
不修來生的轉山轉水呀,可否修來途中與你相見,前世菩薩已經告知我今生的緣,注定我要久坐經殿,碾過顆顆數珠,坐穿蒲團,我已不知我是否是我,還是和他一起,匍匐佛前許愿,能否超度我一世,給我一方自由的碧草藍天,牽著她的手,一起流浪天邊……
世間安得雙全事,不負如來不負卿!
此刻,倉央呀,我已為你淚流滿面……
看罷這篇文章,趙明呆住了,心久久的難以平靜下來,是呀,世間安得雙全事,不負老婆不負靜?可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