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情愿

楚子衿上前拾起那幾根藥，見其中有兩株貌似半枝蓮花，另外幾棵都是干枯的根。她走到江遠諾身前“江大哥，方才我似聽到藥仙婆婆和那姑娘說起什么半邊蓮是解蛇毒的。估計這幾棵全是解蛇毒草藥。”

江遠諾點了點頭“不錯，看來是那姑娘有意留之。”

楚子衿喜道“那我為江大哥吸毒吧！吃過這幾味藥我便也不會死了。”

江遠諾堅決的搖了搖頭“死則死矣。豈能再搭上你的性命，我本就是一個浪子，無親無故死不足惜！”

楚子衿淚水盈盈道“江大哥憑白說這些話干嘛？我雖有家，卻與無家一般。江大哥為了救我才身中劇毒，我又怎么坐視不理。”

江遠諾仍堅決不肯，他性子倔強楚子衿怎么也不能勸動于他。

她又豈知江遠諾的心思，江遠諾自幼孤苦無依，雖與江坤有兩年父子情分，但男兒粗枝大葉總不能讓他體會溫柔兩字。這幾日與楚子衿相處下來，她溫柔體貼江遠諾竟在心里生出了許多依戀。他自己的心事也未必想得清楚，但他卻怎么也不肯讓楚子衿為了自己去冒中毒的風險的。但心里也是很矛盾的，這蛇毒沒人吸毒，自己必死無疑。死不足惜，只是江坤交給自己的油紙包還不曾交與那個叫龍沁的人。殺父之仇還不曾報，很多個不甘。

楚子衿又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楚子衿表面柔弱，其實她內心是很剛烈的。若是當日委曲求全，也不會被金尊賣到*樓。這幾日相處，江遠諾處處維護自己，從前每個男人見到自己都是垂涎欲滴，一副色相。只有江遠諾尊重自己，處處維護自己。她的芳心早暗許，又怎么會不愿為他吸毒呢？依她此時心思，只要他好起來，自己即使死了有何懼？

他們被安排在后室住下，江遠諾疲累之極，嘴唇青紫顯示中毒至深，一躺下便睡了。

楚子衿悄悄走出門外，卻見那綠衣姑娘正在藥筐前翻曬藥物，她見左近無人便走了過去。

“姑娘，多謝你贈藥！”楚子衿輕輕道。

姑娘淡然一笑“救人乃醫家天職，不必言謝。我婆婆性格孤僻，卻是面冷心熱。若不是她默許，我這點小伎倆又豈能瞞過她老人家。”

楚子衿點了點頭“這份情我領了，只是還有個請求。”

姑娘放下手中藥物，抬頭道“請講！”

“姑娘想必也能猜出他不愿我為她吸毒，但若要保命只此一招。因此還請姑娘成全。”

“你真的愿意為了他去冒這個險？不后悔？”姑娘秀眉微蹙。

“嗯！我情愿。絕不后悔！”楚子衿鄭重點頭道。

姑娘似在沉思，突地道“你心中喜歡他是嗎？”

楚子衿臉一下子通紅“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世界唯有他真心對我好。”

姑娘似很是神往“到底這是怎么樣的心緒呢？你儂我儂忒煞情多。婆婆常說世間男子沒有一個是好人，看來婆婆說的不全對呢！”

楚子衿道“不知姑娘怎么稱呼，藥仙婆婆本來姓名怎么稱呼呢？”

姑娘笑了笑“我姓沈名韶華，婆婆本名早已經被淡忘了，似乎叫邢如水。”

楚子衿暗暗笑了“這婆婆這幅樣子，竟然叫如水。豈不是造化弄人，惹人好笑。”

沈韶華也莞爾一笑“不知姐姐怎樣稱呼？那位大哥怎么稱呼？姐姐莫不是求一味昏睡藥物？”

楚子衿不由得佩服沈韶華的善解人意“江大哥名遠諾，在下楚子衿。”

沈韶華道“姐姐人如其名，我這里有一丸“半死丸”你給他化水喝了，他自會酣睡。你為他吸毒前先把我給你的草藥嚼爛服下，應該能保你不致有性命之憂。”

楚子衿謝過，忙走回屋去。江遠諾昏昏沉沉的還在昏睡。楚子衿把半死丸兌進白水給他服下。不到半盞茶功夫江遠諾便人事不知。

楚子衿輕輕解開他的衣衫，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中人欲嘔。她秀眉微蹙，緩緩底下頭去。一股子血腥味加上惡臭味道直沖入口。楚子衿把一口臟血吐在盂中，血色青黑無比。楚子衿咬了咬牙繼續吸去，直吐得第十二口，血色漸漸轉紅。惡臭也漸漸沒了。楚子衿卻是頭昏眼花胃中如翻江倒海般，身子一歪便倒在江遠諾身上人事不省。

鳥語嘀啾，江遠諾緩緩睜開眼睛，身子無比輕松。肩胛處那如山重物仿似一下子脫身般輕松。

他坐起卻見那綠衣姑娘站在窗前為一瓶玉蘭剪枝。陽光暖暖照進屋子，一切都那么安閑。

姑娘正是沈韶華，她見江遠諾醒了忙走了過來“江公子，你醒了，可還好么？”

江遠諾疑惑的點了點頭，一看肩頭已被包扎好。他頓覺不妙急道“楚姑娘呢？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