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辰墨腦海中浮現了那一年北周皇宮，外面飄著大雪，淑華宮內暖洋洋的，好像是春天一樣，小院里梅花開的格外嬌媚。

一個面容妖艷的女子手里拿著下了毒的魚湯，哄騙著她單純的哥哥，“墨兒，斕曦，這是婉母妃宮里新做的魚湯，墨兒不是最喜歡喝魚湯嗎？母妃做的魚湯可好喝了……”

她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在父皇身邊對他們無盡疼愛的婉妃娘娘，笑得猙獰，她天天給他們兄妹送各種好吃的，而她和哥哥對生下他們身體虧損、一多歲便去世的母后只是依稀的有個概念和印象，他們以為婉母妃是真的對他們好，可是……兩年多了，受盡寵愛的婉妃娘娘終于在洞悉父皇動了冊封哥哥為皇太子的念頭后再隱忍不住對她和哥哥下手了。

凌子燁動作僵住了，鳳辰墨突然伸手抓住凌子燁的衣服，“不要，不要喝……”

鳳辰墨滿頭大汗的抓著凌子燁的衣襟，“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我要殺了你們！”

凌子燁看到這樣的鳳辰墨，不由自主的停下手，有些莫名其妙，她夢到了什么？坐在鳳辰墨身邊，鳳辰墨看到自己在茫茫無邊的雪山上，外公陪著一男一女兩個四歲大的小孩跪在茅草屋前，兩個小孩凍得面部泛著青色，嘴唇是毫無血色的紫白……

“外公，外公……”凌子燁詫異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襟，鳳辰墨雙手攥著的地方已經快要擰爛，布滿汗水的臉上蒼白異常，凌子燁看著眼前的女子眼角流出淚水，剛剛是恐懼和憤恨，現在卻是傷心和無助，究竟，她夢到了什么？凌子燁不忍心下手了。

女子臉上雖然沾染上了不少污痕，但是這也絲毫不阻擋她的美麗，那張面孔，讓人迷醉，腦海中浮現她被他挑開盔甲的一幕，墨色秀發飛揚在半空中，像個美麗嗜血的妖精，凌子燁猶豫了，明明知道這是朵帶著刺，說不定還有毒的花，他卻下不去手，嘴角沒有了一如既往的笑容，他的手還在半空中，北周六皇子？那就暫時讓你先活著吧。

鳳辰墨不知道夢到了什么，突然咧開罪毫無防備的笑了，呢喃著說了句，“師兄……”

凌子燁臉色一僵，“鳳辰墨，你說什么？”

“師兄……”鳳辰墨又重復了一次，凌子燁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哼，師兄，你倒是……”他冷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你的師兄是怎么個人物。”

……

……

北周潼關大營。

“淺草、風鈴、莫北、莫南參見秦老將軍、玉師兄。”

秦老將軍看著眼前的二人點點頭，“好，有你們在曦兒身邊，我就放心了。”

一身利落長衫冷冰冰的莫北率先站起來，“老將軍嚴重了，能有小姐這樣的主子是屬下的幸運。”

淺草笑盈盈的看著秦老將軍，“老將軍，天下第一莊的人在屬下來的路上已經派出去了，小姐洪福齊天一定不會有事的。”

風鈴拱手說道，“屬下收到宮里傳來的消息，皇上圣旨已下，急詔六皇子殿下和斕曦公主殿下回宮，并冊封六皇子為睿王，解除兵權，同時準許二皇子回京。”

秦老將軍嚴肅起來，玉子蕭微微皺眉，“皇上如何會突然……有沒有查到原因？”

風鈴干凈利落的回道，“沒有，毫無預兆，不過，解除六皇子兵權是在宣召六皇子、公主和二皇子之后，上早朝時由楚相提出，皇上聽到小姐失蹤吐了血。”

“皇上身體一向很好，怎么會……”玉子蕭有些疑惑。

秦老將軍摸著胡子點點頭，“看來宮里出了事，既然連你們都查不到，那就不簡單了。皇上當年答應過我，不主動宣召墨兒和曦兒，如今，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玉子蕭輕輕撫過掛在身側的紫玉蕭，“必須盡快找到師妹，我和你們一起去。”

……

潼嶺懸崖下。

鳳辰墨醒來時人已經在山洞里了，她坐起來，疑惑的看看周圍，山洞口已經黑了，天色已晚，可是她在什么地方？而且……她的目光觸碰到夾了木棍的右腿，想到了懸崖前那一幕，俏臉一寒，臉上除了傷痕已經被擦得干干凈凈了，傷口處已經抹上了草藥，身上也蓋了一件衣服，是誰？

這件明顯過于騷包的衣服……鳳辰墨反應過來，不是……凌子燁的嗎？

“你醒了？”凌子燁拿著幾個果子走過來，鳳辰墨防備的看著他，伸手就要抽腰間的銀蛇鞭，凌子燁毫不在意的說道，“目前你這個狀況能打過我嗎？”

鳳辰墨也反應過來，如果要殺自己，面前這個人早就殺了她好幾次了，她不用銀月劍法就傷不了他，坦然的看向凌子燁，淡淡的問道，“為什么救我？”

凌子燁把果子遞給她，示意她吃，然后坐在火堆邊，一邊加柴火一邊說道，“你與本宮，換句話說，北周和西凌已經定下口頭協議了，本宮要保證盟友的安全。”

“呵呵。”鳳辰墨毫不掩飾的笑了，火光下顯得異常妖艷美麗，如果凌子燁殺了自己，所謂的協議沒有人會知道，而且這似乎更符合凌子燁的作風，可是現在，他留下自己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

凌子燁看著火光下鳳辰墨晦暗不明，有些朦朧的側臉，愣了一下，迅速把目光移到火堆上，“沒想到鼎鼎大名的'血太子‘也會說出這種話，也罷，算我鳳辰墨欠你一次。”

“什么叫算？”凌子燁饒有興趣的挨近鳳辰墨，“六皇子，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報我的救命之恩呢？”

鳳辰墨感覺到身邊有人挨近立刻想要躲開，可是腿受了傷動彈不得，凌子燁的呼吸就在耳邊，“以身相許，如何？”熱氣噴在脖頸上，癢癢的，第一次和陌生的男的挨的這么近，有些慌亂的上身往后傾，臉上一片潮紅，“你……干嗎！”

凌子燁眼里閃過一絲光芒，湊得更近，鳳辰墨的身上傳來女子特有的香味，呼吸一滯，“你說我想干嘛？這里只有你和我兩個人。”

鳳辰墨臉色更紅，這人怎么距離她這么近？臉上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慍怒之氣，斥道，“你離我遠一點！別以為我現在動彈不得便拿你沒辦法！你應該知道我的武功天下間怕是除了云蕪山玄葉老人、古木風、無顏老閣主冷離魂怕是天下間難得對手？”

“那么冷無顏呢？”

鳳辰墨皺了眉，無顏閣神出鬼沒的現任閣主冷無顏？據說是冷離魂在外面撿回來的孩子，跟了他的姓，從小在腥風血雨里長大，傳聞冷無顏被仇家毀了容貌，曾經嚇死過人，所以露面便是鷹形鏤空面具，心狠手辣、殘暴嗜血，武功也是，深不可測！

鳳辰墨陰沉著臉想著關于冷無顏的傳聞，如果有機會和他較量一次也算不錯，凌子燁看著鳳辰墨認真思考，屬于女子特有的香味若有若無的傳過來，凌子燁情不自禁的湊近鳳辰墨。

鳳辰墨看到凌子燁越來越放大的臉大叫了一聲，凌子燁也反應過來，咒罵一聲“該死！”然后起身走向山洞外面，“我只能找到這些吃的。”

看著站在山洞外面的凌子燁，還好這個凌子燁識相，不然……摸摸身上的藥瓶，這可是江湖上號稱’毒娘子'的義母給她的軟筋散，天下第一高手都沒轍，還治不了一個凌子燁！

鳳辰墨低頭看了看身上披著他的衣服，甚至還能聞到他的味道，不同于哥哥和師兄身上那種溫馨的味道，也不是師傅和義父的味道，她忍不住拿起他的衣服再仔細聞一下，猛然間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么的不妥，臉上逐漸退下來的紅潮又蹭的一下爬上了白皙的臉頰。

山洞外面的冷風吹進來，冷絲絲的，鳳辰墨這才感覺臉上的溫度低了一些，心情也逐漸平復下來，雙手撐地，忍住胳膊上小傷口傳來的疼痛，扶著山洞的石頭站起來，單腳撐地一步步慢慢向洞口走去，右腿傷口傳來的疼痛疼的臉色更加蒼白，但她硬是沒吭一聲，一步步走到凌子燁身邊時，凌子燁才看到她。

“你怎么……”不喊我？凌子燁看著她又滲出血的右腿，皺了一下眉，眼里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話到嘴邊卻又改成，“出來了？”

鳳辰墨沒有回答他的話，清亮的明眸看了看遠處，“有沒有出口？”

凌子燁看著遠方，奇跡般的沒有笑，“只能等他們找過來。”

鳳辰墨再也沒說話，一個人轉身扶著墻壁回到山洞里靜靜躺下。

朦朧的睡夢中，一個隱在云霧中的女子溫柔的笑著看著她，一臉慈愛，溫聲說道，“曦兒，我的寶貝女兒……”她的身影飄忽著，逐漸向后移動，鳳辰墨著急的伸出手，“母親，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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