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當上官婉兒帶著采碧踏入王府時她便覺得府里氣氛相當壓抑,來回走動的婢女們連走路都是低著頭的,絲毫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整個王府安靜的不像話。
采碧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跟在她身后,身體忍不住顫抖,但是她又好奇的打量著四周,估計是被周圍的冷凝感染了,之后她竟也不敢抬頭了。
“王妃,王爺在書房等您。”上官婉兒正準備回房便被面無表情的蔚遠擋住了去路。
“我說你從哪兒冒出來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王爺在書房等您,主子請吧。”
上官婉兒看著眼前這個不茍言笑的男子很是無語,真不愧是風北野的貼身侍衛(wèi),兩人都是冰的化身,仿佛多笑一下都是一種奢侈。
她不準備買他的賬,可是蔚遠始終擋在她面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兩人僵持了許久,最終她選擇妥協(xié)。
“采碧,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到了風北野的書房,里面的氣氛更是讓人喘不過氣來,男子在伏案前似乎在觀察著什么,見到她來微微皺起的眉頭松展了一些。
“王爺,有何指教?”上官婉兒挑眉。
“聽說你今天出去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一回?”
“我做好人好事,怎么,不行么?”
“以后出去多帶幾個侍衛(wèi),一個人不安全。”
“你不是派了人暗地跟蹤我么。”
半晌,兩人一時無話,上官婉兒看著風北野的臉色不太好,不過她也不在乎,隨手拿起桌上的葡萄就吃了起來,不亦樂乎。
“格娜來過府里了?”
“是啊,我就說嘛,她對你果然有著極大的興趣呢,或許以后王府里就多了一個人了。”
“今天皇兄跟我提起此事,格娜絕非善類。”
“我說王爺,你怎么可以這么形容一個女子呢?她可是充滿異國風情呢。”
“上官婉兒,你最好老實一點。”風北野的語氣有些不悅。
他本來心情就糟糕的可以,格娜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宮里堵他,當著太后和皇上的面他也不好表現(xiàn)的太生硬,其實心里早就不耐,一天下來讓他感覺煩躁無比。
現(xiàn)在這個女人倒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反而添油加醋,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想到這里他心中的火氣就油然而生。
“我說的是事實,她能歌善舞,身份顯赫,又生的一副好皮囊,跟衛(wèi)王站在一起綽綽有余。”
‘砰’的一聲,桌邊的古董被眼前這個男子掃到地上,發(fā)出一陣尖銳的刺耳聲,破碎的玻璃成片的躺在锃亮的地面上,很是醒目。
上官婉兒嚇得退后一步,她一點防備都沒有,她知道這個男人脾氣不好,可是以前從未在她面前真正發(fā)作過,現(xiàn)在這個突發(fā)狀況讓她措手不及。
風北野臉色陰沉,他忍無可忍,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只要自己能夠多花一些時間和耐心,這個女人就會被他一步步感化,誰知到了現(xiàn)在這步田地她依舊如此淡漠,難道她當真是一塊融化不了的冰么?
“那個,上好的古董摔碎了怪可惜的,你財大氣粗也不能這么折騰啊。”
“你。”
“如果你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上官婉兒迅速轉身,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她雖然不怕風北野,但是一旦吵起來她心里還真沒譜,所以識時務者為俊杰,更何況她也不想事情變得復雜。
一直在外面等候的蔚遠和采碧看到她出來不禁齊齊盯著她,上官婉兒輕咳了一聲,一定是因為剛剛里面動靜太大。
“采碧,以后你就跟著我吧。”
“多謝,多謝王妃救命之恩。”采碧似乎才反應過來她的王妃身份。
上官婉兒聳了聳肩,隨后吩咐冰兒為采碧準備一套新衣,順便好好的梳洗一下,從此以后她又多了一個貼身丫鬟。
夜幕降臨時,今晚的夜空沒有太多的星星,夏日的清風習習吹來,竟有那么一絲涼爽的氣息,自從白天那一場不冷不熱的交戰(zhàn)結束以后風北野便甩手出去,直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上官婉兒除了剛開始有點愣住以外逐漸的也消化了,反正他們冷戰(zhàn)也不是一回兩回,只不過這次有點特殊而已。
“小姐,您還不睡覺啊?這都三更半夜了呢。”不知過了多久,冰兒出了院子,手中拿著一件薄衣給她披上,“雖然是夏天,可是夜深了,小姐可別著涼了。”
“沒事,我睡不著,你先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小姐,我還想再問一句,您今兒領回來的那個采碧看著蠻老實的,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嘿,我找人給你做個伴兒還不好啊?我感覺那個丫頭人品應該沒問題,反正是個可憐的女子,你以后多照顧照顧她吧。”
支走了冰兒,上官婉兒趴在院子的外墻上閉著雙眼陷入了沉思,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會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一個空殼兒。
嫁入王府三年,她跟風北野基本上就沒好好說過話,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她不得不顧全大局,甚至是捧場做戲,現(xiàn)在她感覺自己有點累了,這種生活還要持續(xù)多久?在旁人看來,她有著顯赫的家世和王妃的頭銜,性格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能夠體會到,真是越想越無奈。
這時,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悠揚動聽的簫聲,其中夾著冰泉之氣,忽如海浪層層推進,忽如雪花陣陣紛飛,忽如峽谷一陣旋風,急劇而上,忽如深夜銀河靜靜流淌。
能把簫聲發(fā)揮的這樣漓淋盡致,那么它的主人應該相當了得。上官婉兒不禁抬頭張望,四周都不見人影,她越發(fā)好奇,這清揚的簫聲到底歸于何處?
絨雪那小家伙從房里鉆了出來,然后直奔院外,她下意識的跟緊絨雪,這個小家伙一向很靈敏,突然跑出去一定有原因的。
半晌,他們在不遠處一片幽靜的空地處停了下來,這里也是衛(wèi)王府的領域,只不過平時沒什么人過來,略顯蕭條,不過卻很安靜。
簫聲越來越近,上官婉兒憑著直覺緩緩抬頭,果然,屋檐上方坐著一個人影,安然愜意,瀟灑自在。她頓了頓,這個男子對她而言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腦海中恍然浮現(xiàn)出那日在水月樓的一系列場景,呵,妖孽般的他又出現(xiàn)了呢。
簫聲逐漸停止,四周靜謐的只剩下沙沙的樹葉聲聲,男子如風一般從上方一躍而下,他一身青色長袍,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深邃如潭水,青絲松松散散的用白玉簪挽起,果真是十足的美男子。
“南宮默?真的是你么?”上官婉兒的語氣很輕快。
“王妃果然好記性。”
“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她有些不可置信,原以為這個妖孽般的男子跟她只是一面之緣而已,沒想到他居然會在王府出現(xiàn)。
南宮默嘴角微微翹起,勾起一個妖嬈的弧度,很是迷人,只是如果不仔細看,沒人會發(fā)現(xiàn)他眼里露出的那一絲瞬間的狡黠。
“外界傳聞衛(wèi)王妃與眾不同,今日一見,當真如此。”
“哦?此話怎講呢?”上官婉兒怎么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出名?
“一般女子豈會女扮男裝?而且混入那種風花雪夜之地?可見王妃不是平常女子。”
“那你今日怎么會來這里?你是怎么進來的?”
“只要我想做,這世界上就沒有我做不成的事情。”
上官婉兒直直的看著眼前這個充滿鬼魅的男子,一時間竟找不出話來反駁他。他看起來桀驁不馴,逍遙灑脫,身上散發(fā)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傲氣,她對他的印象居然并不排斥,相反的,她覺得這個叫做南宮默的人絕非等閑之輩,她欣賞他。
“你的簫吹得很好。”
“哦?可是我覺得王妃心情似乎不大好。”南宮默含笑的看著她。
上官婉兒輕咳一聲,她臉上的抑郁有那么明顯?還是因為這個男子太過聰明了?想來想去,她最終還是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絨雪跑到了前方的一棵大樹下,另上官婉兒更加吃驚的是在絨雪旁邊居然有一只銀色的狐貍,它比絨雪要小一些,可是那雙眼睛在夜晚顯得無比透亮,很是可人,她忍不住上前將它輕輕抱入懷中,小東西居然沒有掙扎,而是乖乖的瞪大雙眼看著她。
“好漂亮的銀狐,太可愛了。”
“這只狐貍十分有靈性,你喜歡送你便是。”南宮默悠然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真的么?可是它應該很珍貴吧,我還是不要了,免得被我糟蹋了。”
“呵,你要知道這個小家伙平時可是不給人碰的,如今居然順從于你便說明你們有緣,歸你有何不可?”
上官婉兒歡喜的看了懷中的小狐貍,再看看絨雪,這兩個小東西好像也十分投緣呢,一白一銀,讓人不得不喜愛。
“南宮默,你到底是什么人?”半晌,她看著他,把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她不是質疑眼前這個男人,只是她覺得他越來越神秘。
“怎么,不相信我?”
“當然不是,你之前還救了我一命,我都沒有來得及跟你道謝。”上官婉兒無意中發(fā)現(xiàn)對方手中的酒壺,腦海中靈光一閃,找到了一個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杯酒就當是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說完她便一飲而盡。
南宮默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濃,他沒想到眼前這位王妃居然如此豪邁,不對,應該是毫無警惕之心,跟一般的女子完全不屬于同一類人。
看來他今晚沒有白來,至少再次親眼見證了衛(wèi)王妃的與眾不同,現(xiàn)在他有點明白為什么高高在上的風北野唯獨對她傾心了,現(xiàn)在就連他自己也開始對這個女子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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