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鈴清脆悅耳,半月華光如水。
柔柔的風揚起駝上男子如墨絲發,銀色的月華的月華在他刀削般的棱角上投上一層陰影。駝上男子一身月白長袍,素白衣衫沒有一點裝飾,白駝止步,駝上的男子恍如京臨世的謫仙。
縱是白曉這般自戀之人,他也不得不暗暗折服,嫉恨駝上男子的風神玉朗,“怎么是他?”
白曉看清來人,不由得倒豎柳眉,瞥著已然落敗嬌喘吁吁的黛玉,暗叫一聲不好,策馬將黛玉擋在身后。眾兵丁見狀,急忙將黛玉主仆團團圍住。
白曉盯著來人,心道真真是倒霉催的,怎么偏偏就碰上他了?心頭躥起怒火,卻不得不壓下去。雖說此地地處幾國交界,地圖上并無標注其歸屬,此地實則離西蜀駐軍最近,西蜀一直對此地行管轄之實權。
他星夜趕來,難道是為她而來?白曉握緊劍鞘,因用力過大,虎口處隱隱生疼。
“俊王殿下,別來無恙?”白曉知躲不過,打馬近前抱拳施禮。
白駝立穩腳步,駝背上白衫男子當胸抱拳,漆黑星眸閃過異樣的神彩,臉上神情淡然。
“勞白世子記掛。”男子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帶著暖暖沉穩的氣息。“世子路經西蜀,怎不著人通報,也好叫小王一盡地主之誼。”西蜀俊王卓一帆的視線已然越過層層疊疊的兵丁,落在黛玉主仆身上。他輕輕勾起唇角,一抹淡若無痕的微笑恍如天人。
白曉眉梢跳動,心里冒酸水。他不能不嫉妒卓一帆,論容貌俊王不敵天齊水溶,論陽剛俊王不敵北胡的耶律楚,論芳華白曉自認天下無敵。只這俊王身上渾然天成的氣度,他甘拜下風。
“俊王客氣,南夷靈姑辭世,在下心神俱傷,因不想擾天齊民眾,才擇此路返回。靈姑棺槨隨行,不敢討擾殿下,還望殿下莫怪。”白曉放低姿態,此時此刻,他只盼著將黛玉平安帶回南夷,并不想和卓一帆有過多的糾纏。
“世子節哀!”卓一帆駝上施禮,面帶微笑,視線已然定格在被人困住的黛玉身上。“據報,這一帶常有流寇做亂,強搶錢財,奪人妻女。小王奉命管理轄區,不知世子有沒有受到流寇侵擾?”
“流寇?”白曉轉動的媚人的眼珠,不知卓一帆此話何意?“殿下雄才,轄此一方,何來流寇做亂?一路行來太平的很。”
卓一帆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帶著十足的玩味。白曉看得有點驚心。
“俊王殿下,本世子急務在身,就此告辭。”
“世子請便!”卓一帆策駝讓路。
白曉策馬轉身,稍稍舒了口氣。
“走!”一揚馬鞭號令眾人離開這多事之地。
“是。”
黛玉和雪雁的嘴被堵得嚴嚴實實,雙手已被縛在身后。
雪雁踮著腳 努力掙扎著。
黛玉隱隱聽著那人聲音有點耳熟,并不確實是何人。她不敢貿然呼救,她現在的身份,天下想得到她的人太多,誰知會不會才逃出虎XUE,又掉進狼窩呢?
白曉的馬鞭頻頻打在馬股上,恨不能生出雙翅飛出卓一帆的視線。
“白世子留步。”卓一帆的喊聲赫然而起,沙海上空盤旋著回音。
白曉的心“咯噔”一下,拉緊馬韁繩回身。
俊王的沙駝已落在他身后,“不知俊王還有何見教?”
卓一帆俊顏暗沉如水,眉宇間帶著殺氣。
“世子借路西蜀,不曾知會本王,本王念與世子昔日舊交,不予追究。強掠西蜀女子,本王怎能不管?”
白曉唇邊的肌肉跳了兩下,恨得牙根癢癢。卓一帆強辭奪理,借著由頭發難。
“哈哈,俊王慣會說笑,不怕俊王笑話,本世子愛花,天下無人不知,此次北行,力盡千般辛苦,才得此殊芳。不想此女不識抬舉,昨夜偷偷脫離隊伍,本世子追了一夜才追到,她生在天齊長在北胡,并不是西蜀女子。”
“哦?”俊王神情變得嚴肅,抱拳開言道:“西蜀的嫦曦郡主是本王表妹,她年幼貪玩,幾日前帶一貼身婢女沙海賞月,一去無返,失蹤數日。”
“嫦曦郡主?”白曉神情一滯,聽說西蜀這位郡主原是蜀王結拜兄弟曦王膝下愛女,封號雖是郡主,卻比真正的皇家公主還要尊貴。卓一帆打得什么主意,白曉心里明鏡似的。
“世子,本王公務在身,不得不親眼看看那女子。”卓一帆態度強硬。
白曉情知今夜這關難過,心想當日的林黛玉是眼盲之人,她在北胡半年之久,膚色也有變化,何況她現在又是男裝,但愿如他所說只是尋找郡主。
白曉下馬,悄悄點了黛玉啞XUE,親自扶著黛玉來到卓一帆面前。
“俊王殿下看仔細。”
卓一帆和黛玉四目相對,一種莫明的情愫自俊王腳底升起橫貫體內。緊接著他的眼神變得冰冷如刀,閃著森森寒意,只見他騰身而起,快如閃電。
白曉臂下一空,侍人已穩穩落在俊王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