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打擊很多,楚帝這會兒已逐漸適應,但眼神再無往日神采,只有深深的疲憊和無盡的絕望。
父皇只有他與楚韶兩個兒子,幼時他兄弟二人常伴玩樂,感情深厚,寄居蒼國的風央錦總喜歡做些惡作劇來欺負楚韶,他總會護著弟弟,三人嬉戲打鬧,好生愜意。
可如今時過境遷,往事如煙,有太多的回憶漸漸隕落在時間的長河中化為無痕,他知道,他與楚韶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傳朕令,朕,愿禪位于蒼王。”楚帝終是疲憊地開了口,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在深淵的邊緣掙扎過,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心力。
“皇上圣明,天佑蒼國!”
蒼國諸臣與女眷皆起身行跪拜大禮,似乎所有人都等著楚帝開口禪位,鮮少有人猶豫,所有人對著這位即將下臺的皇帝,行了最后一個全禮。
楚韶滿意地笑了笑,那是一種只有經歷過隱忍與努力后才能獲得的滿足感,他長舒了口氣,瞥向殿中某陰影處打了個手勢。
這整座星輝宮早已布下了他所有的暗衛,若楚帝選擇禪位,暗衛自會把這個消息傳出去,若楚帝堅持己見,那暗衛便會群而攻之。
不過多年的籌謀今日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他是多么想告訴先皇,最終必是他坐在這個位置上!
“北瀾國先恭喜蒼王了。”宮無霜華淡然不已,顯然這個場面沒有什么可值得他大驚小怪的。
宮無容臨還想湊熱鬧,可惜胸口的疼痛讓他喘不過氣,只能嗚嗚的發了幾聲,似在提醒楚韶今日的成就離不開他的幫助。
見宮無霜華表態,風族族主也客套地說了幾句祝福語。
楚韶端起了酒杯,佯作不好意思道:“這叛軍一事叫諸位看笑話了,如今大事已定,還望諸位海涵。”
宮無霜華沒再回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倒是風族族主興致頗高,與楚韶左一句右一句地又客套了起來。
楚帝頹廢地看著楚韶與他人互動,不禁出了神,逐漸回想起這些年發生的點點滴滴。
雙目迷離間,他仿佛看到曾經尚不及桌子高的楚韶拉著他的手問他:“太子兄,你以后當了皇上會否還對我這般好?”
他曾允諾,“只要是吾弟所想,本宮皆有所應……”
雖為幼兒之間的玩笑話,但他卻當了真,所以繼位以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封楚韶為封國王爺,凡他所有,皆可與之分享……
如今看來,不過都是自以為是,自作多情,一場黃粱夢罷了。
皇后亦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轉而持酒杯對云恭璃嫣然一笑道:“還未曾好好謝過公主救命之恩?!?
關于禪位的鬧劇已結束,楚韶新皇登基,自然不會留她于宮中,她終于可以摒棄舊身份,天高云闊,自由自在。
吉祥如意,平安順遂,曾經“許禧安”這個名字在她進宮后的年歲里被逐漸忘卻,如今再次拾取,只覺珍貴異常,是起名者對她最美好的祝愿。
云恭璃回以一笑道:“許姐姐客氣了,當時救您,是報您對我幼時的照顧之恩。”
盡管當時救皇后的原因有很多,但后來發生的種種讓她感覺皇后與楚帝難以破鏡重圓,她又怎可違背天道,讓皇后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做出違心之舉?
“我不曾記得我照顧過你啊?”皇后眉角動了動,她與云恭璃早些年相處很愉快不假,但印象中她未曾照顧過對方,更別提有什么恩情了。
云恭璃眼底閃過一絲波瀾,禪位一事結束,皇后便立馬改了自我稱謂,可見她是多么討厭蒼國皇室,既然這樣,那她便當這世間再無蒼國許皇后。
“幼時我比較靦腆,不愛說話,沒有幾個貴女愿意與我玩耍,除了您,讓我跟在您旁邊去皇宮?!?
“這樣啊,不過你小時候確實比較靦腆,那時為了讓你多說些話,我可真不容易啊?!痹S禧安不禁放松了些許神情,嘴角大幅度上揚,與云恭璃談論起更多小時候的事情,內心的歡喜也愈發明顯。
風央錦于一旁調息養神,但耳朵卻豎得頗高,對云恭璃小時候的事情非常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