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歌還是那么的清凈,明華和拉斐在包廂里聽著古箏喝著茶,好不愜意。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一個月的期限到了,胡來今天找你過去聊了些什么?”拉斐低著頭喝茶,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華給自己添了一杯茶說道:“他讓我幫你給做了,可知道我做不了你,又讓我幫助他逃走?!?
拉斐聽完突然笑道:“真有意思,你答應了?”
“答應了?!?
“答應了?為什么?”
“因為他是八喜哥的人,或者說是八喜哥一直培養的人,你覺得我應該不答應嗎?”
“應該答應,我早就知道他是八喜的人了,沒想到八喜還是行動了,這老家伙可以啊,居然真的和我做對了,真是歲數大了,急著去投胎了,估計八喜一會也會找你,你打算怎么做?”
“我準備一五一十的告訴他,你找我談話了,而且你的意思不會放過胡來,他要敢干預,送他去投胎?!?
兩個大男人突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拉斐起身拿了一支雪茄,點燃抽了一口說道:“為什么告訴我這些?你準備和我結盟了?”
“不是,我只是看不慣胡來,也有點沒想到胡來是八喜哥培養的人,有點讓我失望,我最看不慣胡來這種把自己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人,毀了受害人的一生?!泵魅A面露怒色,雙手用力握著茶杯,茶杯突然出現了裂痕,茶水滴的滿桌都是。
拉斐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幾怒道:“說得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人,毀了他人的一生,這種畜生就應該死,死不足惜!”
明華剛才故意試探了下拉斐,他確定拉斐的親人或者非常重要的人遭到過胡來的毒手,拉斐不愿說出實情就是為了保護受害人的名聲,或者不想再讓更多人知道了,他必須要胡來死,不死不行,誰也阻止不了,誰阻止就是和拉斐作對,八喜阻止了,八喜就是拉斐的敵人。
為了放大這種矛盾,明華必須推一把,讓這種對立最大化,這樣云海才有漏洞,所以明華向拉斐說出了實情,為的就是讓拉斐確定八喜參與了這件事,八喜要保住胡來。
“我先走了,估計八喜哥一會還要見我?!?
“好,你走吧,就按照你的計劃行事?!?
拉斐將明華送出了門外,又讓人送明華回去,他們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
不出明華所料,他剛到住的地方沒多久,就有人找到他了。
“華哥,八喜哥讓我來接您?!币幻泶┖谏餮b的男子出現在明華面前,明華認識他,拉斐的得力干將,左膀右臂“余飛”,外號“大飛”。
“飛哥你太客氣了,叫我阿華就行,八喜哥這么晚了還沒睡,不能讓他等我太久,我們快點去吧?!?
明華知道人家給你面子,你要回,余飛的地位可不比他低,雖然余飛不是管事人,但誰又敢小瞧他呢?
余飛開著一輛賓利一路向明城區的海邊別墅區開去,八喜有很多住宅,但明華一個也沒去過,因為之前八喜都是隔著jack和他聯系的,現在他直接聯系到了明華,而且今天專程到明城區這邊住,就是方便明華快點和他見面。
一路無話,余飛不愛講話,只會去執行八喜交代他的任務,這種人才最可怕,因為他不會被感情左右,只聽命令,如同機器人,但同樣不可怕,因為命令是死的,發生的一切事都是活的,不固定的,突變的。
八喜居住在明城區東岸的海邊度假區附近的別墅區,車子緩緩開進別墅中,四周非常的靜,但仔細看,會發現居然有人在暗處盯著明華。
明華知道這都是八喜的安保,八喜的安全意識很高,估計他也怕拉斐那瘋子做出點不理智的事,畢竟八喜是個非常理智的人,他知道該做什么,現在該做的就是加強安保。
“八喜哥你要見我直接打個電話就行了,何苦要這么麻煩,還要勞駕飛哥去接我?!泵魅A進入屋內第一眼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看書的八喜,八喜的氣質很難讓人聯想到犯罪,他給人一種老學者的感覺。
“過來坐,我這里剛有人送了我一盒上等的古巴雪茄和一瓶82年的拉菲,你過來和我喝兩杯。”八喜指了指桌子上的雪茄和紅酒。
拉菲,拉斐?八喜真會調酒,明華知道八喜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人。
“那我今晚就來對了,據說這上等的古巴雪茄要一萬多一支,我都沒抽過,再配上82年的拉斐,真是太棒了,謝謝八喜哥的招待?!?
八喜笑呵呵的遞了一支雪古巴茄給明華,又將82年的拉菲打開,給明華倒了一杯,他拿起酒杯晃了晃,和明華碰了個杯,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
八喜和拉斐的區別就在于理智,八喜是一名理智到了極致的人,他比拉斐深沉內斂,平時低調的如同張三李四家的隔壁大爺。
音樂突然想起,是一首非常老的歌,歌名叫“小城故事”。
小城故事多
充滿喜和樂
若是你到小城來
收獲特別多
看似一幅畫
聽像一首歌
人生境界真善美這里已包括
談的談說的說
小城故事真不錯
請你的朋友一起來
小城來做客
談的談說的說
小城故事真不錯
請你的朋友一起來
小城來做客
……………………
優美的歌曲配著上等的雪茄和紅酒,明華和八喜沉醉在這種氣氛中,無比的愜意,明華好久沒有這么愜意了??伤蝗缓蟊嘲l涼,他不屬于這種氣氛中,他不能愜意,八喜一下子讓他放松了警惕,明華覺得這很可怕,對于臥底而言,放松警惕非??膳?,它會讓你露出破綻,明華繼續裝作陶醉的模樣,他決定用最高的警惕對待八喜。
優美的音樂繼續播放著,八喜晃了晃酒杯,好像在思考或回憶著什么,他緩緩開口說道:“我們那一代的人,不分男女,都非常迷戀她的歌,她的歌如同天上的仙女在歌唱,唱進了人心,唱出了人生。當時所有男的都把他視為夢中情人,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當我知道她去世的消息,我哭了三天,難過了好久。”
八喜的臉上多出了些許傷感和回憶,他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我和你們不一樣,沒家世沒背景,來自一個非常偏遠的小城市,那里雖然貧窮,但那是我人生過得最逍遙自在的地方,那里有我太多的回憶和快樂,”
“當年的我一窮二白,說出來你可能都不相信,我的衣服都是穿我姐姐剩下來的衣服,縫縫補補的衣服,一件衣服能穿很多年,那時候人都窮,窮的連溫飽都困難,吃不飽穿不暖,所有人都沒有什么追求,唯一的追求就是吃飽喝足,有新衣服穿?!?
“你難以想象那是一個怎樣的年代,怎樣的環境,那時候我的夢想就是能吃上一頓肉,穿上一件新衣服,可那要等一年甚至兩三年,我發誓以后一定要有肉吃,一頓三餐都吃肉,有好衣服穿,要穿最好最漂亮的衣服,我為了這個簡單而又遙遠的夢想打拼了近40年,現在我都怕一下子又回到了過去,吃不飽穿不暖。”
“改革開放那會,我是第一批從我們那個偏遠的小縣城走出來的人,那年我才十四五歲吧,我那時候就是個毛頭小子,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一名土鱉,最土的那種,出來了見到什么都稀奇,都沒見過啊,看到烤鴨我都流口水,真流口水,口水都打濕了衣服,那香味,到現在我都記得,無法用語言形容?!?
“我走南闖北,一路走一路學東西,什么都干過,擦皮鞋,修車,開鎖,菜館服務員,廚師,扛大包……三百六十行,我幾乎都干過了,一直到我二十四五歲,我才有了點積蓄,準備來金海市闖一闖。”
“你可能不會明白當時我吃了多少苦,我曾經在天橋底睡了一個多月,當時都說金海是冒險家的樂園,在這里你能一夜暴富,有美女有美酒,有花不完的錢,享不盡的福?!?
“我當時全身上下就有兩百多塊錢,在當時也不算小錢,我就和別人學做生意,結果被人騙了,一分錢都沒有了。什么狗屁享不盡的福,都是受不完的罪。我當時對著鏡子看了看,突然覺得自己有什么難過和害怕的?自己當年不就是撿破爛出來的,大不了回去再撿破爛,死不了就行?!?
“從那以后我就到處給人打雜工,好不容易攢了點錢,我就去路邊擺攤,你不知道當時可熱鬧了,五湖四海的人都在一起擺攤,一聽城管來了,全部玩命的跑,最后我聰明,給了城管攤位費,他們跑我就不用跑,不用跑就能賺夠了攤位給他們,還能掙不少,那叫一個高興,賺了錢我就去吃好的,一次買了十個肉包子吃,天天吃,吃到最后見了肉包子聞了味就想吐。”
“就這樣的日子,我過得特滿足,兩年后我和別人學著倒點家具賣,賺了點錢又去倒賣電器,那時候賣電器真賺錢,我從來沒見過那么多錢,我拿著錢天天去揮霍,可突然有一天我在路邊看到一名剛出來打拼的少年在路邊吃著饅頭喝著白水,什么也沒有,就干吃饅頭,我突然驚醒了,我怕我這樣下去肆無忌憚的揮霍,又回到了從前?!?
“從那以后,我就告誠自己,只要你偷懶,你就會回到從前,吃不飽穿不暖,我開始和別人學做房地產,越做越大,有了自己的公司,有了自己的辦公樓,有了自己的商場,有了自己的……太多了,可我突然覺得那個小城市,那個偏遠的小縣城,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我很快樂,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特別的簡單快樂,吃上一頓肉就能滿足,穿上一件新衣服高興的不得了,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人啊就是喂不飽的白眼狼,什么都想擁有,總是覺得不滿足,我以前盼望過上現在的生活,現在又想回到過去的簡單快樂,什么都想要?!?
八喜講完了一段很長的故事在那里喝著酒,他好像還在回憶,可明華知道他在告訴自己,別想著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