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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租妾
  • 寸雪無心
  • 3056字
  • 2013-08-02 17:58:07

“他就是這個意思,翅膀越來越硬,竟敢懷疑展哥哥,該打。”展卿衣像往常一樣,手指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卻不巧正好敲在她昨晚撞到床頂的地方,痛得彩云飛恨不能踩他一腳。

展卿衣趕緊把她拉過來,扒開她的頭發細細察看,眉頭緊蹙道:“怎么弄這么大一個包?”

“不小心撞的。”

“拿著,多擦幾次就會好得快。”展卿衣塞給她一支藥膏,突地又把她拉過來,捧著她的臉,盯著她的眼睛道,“別動,讓展哥哥看看。”

“看什么呀?”對于展卿衣這個莫名其妙的舉動,彩云飛早已見怪不怪,他并不是想要調戲她,而是像足了一個大夫,在替她檢查眼睛。

“看你的眼睛啊,誰讓小飛蟲的眼睛這般漂亮?”展卿衣漫不經心地說著,眼神卻專注認真,不帶任何雜質。

“看就看嘛,有必要湊這么近嗎?”彩云飛輕輕推了推他。

“哎,叫你別動,再動展哥哥放條蟲子到你的眼睛里,吞了你的眼珠。”

“你敢。”話落,彩云飛突地想到昨晚的那個男人,問道,“展哥哥,你見過眼珠是淡藍色的人嗎?”

展卿衣捧著她臉的手猛地放開,道:“你見過這樣的人?”

“沒……沒有。”

“不要胡說,會嚇死人。”展卿衣的手指作勢在彩云飛的頭頂敲了敲,眼尾暗暗地打量她。

位于雙竹城城郊的紫竹迷林,方圓數百里紫竹遍布,紫竹竹桿呈紫黑色,柔和發亮,在翠綠竹葉的襯托下,較其他竹類多了份綺麗之色,長須老人當初選擇隱于紫竹迷林,不光看中此處的清幽,還有此處的環境便于他布陣,這是他的喜好之一,卻是他所有徒兒的頭痛之處,若是不好好學習多變的布陣之道,一旦溜出去玩,往往出去容易回去難。

幸好,彩云飛是眾徒兒中最熟悉師父脾氣的人,且是唯一一個女徒,只要她多獻幾次殷勤,多撒幾次嬌,長須老人便會忍不住給她些許暗示,讓她進出變得容易不少。

最近一次的暗示,長須老人只透露給她兩字——新竹,彩云飛翻看了幾本有關竹類的書籍,便基本上掌握了陣法的奧秘之處,紫竹新竹有一特性,竹桿起初呈綠色,當年秋冬之時會逐漸呈現黑色斑點,之后全桿再變成紫黑色。

長須老人為人懶散,就憑他給徒弟取名好用數字這一點,彩云飛根據新竹的數量分布,天黑之前終于摸索到了所謂的新胡須派,遺憾的是,迎接她的是一群十二三歲的小師弟們,幾個大點的師弟今日一早跟著長須老人去了位于紫竹迷林東郊的紫竹山莊參加武林大會。

長須老人雖說孤僻不愛湊熱鬧,但每年的武林大會他都會不請自到,奇怪的是,無論是選舉盟主,還是商議江湖事宜,他只是靜靜看著聽著,從不參與,彩云飛年幼時跟著他去過一次,回來后天真地問他是否因為嘴饞才去參加武林大會,從此長須老人再也不帶她參加武林大會,甚至故意當著她的面攜帶干糧。

彩云飛趕到紫竹山莊之時,正好撞見長須老人坐在客房內喝酒吃肉,長須老人看見他,驚得一塊牛肉頓時噎在喉嚨里,彩云飛拍了他的背半天,他這才緩過氣來,第一句話便道:“七七,這牛肉是為師買來的,可不是紫竹山莊的。”

“那酒呢?”彩云飛笑意盈盈地問道,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為何師父像個小孩子般,還在意這件陳年往事?

“呵呵,呵呵……”長須老人訕笑幾聲,故意轉換話題道,“咦,一清怎么沒來?”

彩云飛不想讓師父知道她和費青帆之間發生的事,便撒謊道:“大師兄忙生意走不開。”

“噢?”長須老人雖然年紀大了,人可不糊涂,一雙眼睛從下往上翻地打量她,這夫妻二人自回費家后,費青帆無論多忙,每個月必會陪著她同來,恨不能寸步不離,此次……莫非夫妻倆吵架了?

彩云飛怕師父懷疑爾后問出個究竟,便說她是故意不讓費青帆同來,因為她有很隱秘的事要問師父,長須老人終于信了她的話,不等她開口,便料事如神道:“七七想問的可是你的身世?”

彩云飛激動地點了點頭,長須老人接著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晚才問為師有關你的身世,害為師白白等了這么多年?不過,為師不瞞你,你的身世,為師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彩云飛傻眼了,師父說了半天等于白說,若是連師父都不知道她的身世,試問這世上還有誰知?

看著彩云飛黯然的小臉,長須老人將一碗酒一口喝干,呷了呷嘴,慢條斯理道:“其實呀為師有一個女兒,為師那個女兒呀,對為師可兇了,可謂是又恨又怨,當年就是她匆匆把你抱給為師,還不許為師開口問半個字,只兇巴巴地說:‘臭老頭,若是這女娃將來離開青須山,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她是孤兒,免得遭來殺身之禍’。”

“那師父的女兒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啊,已經十八年沒見了。”

“她叫什么名字?”

“方小花。”

彩云飛抿嘴一笑,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小口,開始浮想聯翩,就憑“方小花”三個字,已足夠她心情燦爛。

“七七,你就不怕小花已經不在人世?”長須老人瞇著眼睛打擊她道。

哪有當爹的如此詛咒自己女兒的?難怪方小花對他兇!彩云飛殷勤地給長須老人倒滿酒,與他碰了碰碗,眨了眨眼道:“有師父您這般長壽的爹,豈會有短命的女兒?所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七七相信,方小花定能比誰都要活得長壽。”

“這話倒不假。”頓時,長須老人眼中的憂傷之色一閃而過,與彩云飛哈哈大笑起來。

由于天色已晚,彩云飛便留宿于紫竹山莊內,并且答應師父明日和他用過午膳后再走,剛睡下不久,耳邊傳來陣陣優美動聽的簫聲,她不由想到了五顏師兄,索性穿衣出門,循著簫聲慢慢走去。

五顏師兄最大的愛好便是吹簫,平日簫不離身,連睡覺也要把簫放在床里側,曾被六色取笑他有個親密無間的簫娘子,彩云飛七歲時嘗試跟五顏學吹簫,但沒過幾天就失去了耐心,安安耽耽地當了忠實聽眾。

如今除了大師兄,其余五個師兄各奔東西,回到了他們爹娘的身邊,不知道他們過得如何?有沒有娶妻生子?有沒有和她一樣想念在青須山度過的日子?不知何時再能相聚……

想著幾個師兄,彩云飛的眼眶逐漸濕潤,人已不知不覺走到紫竹山莊的一個涼亭邊,皎潔月色下,涼亭中坐著一個白衣勝雪的年輕男子,雙手執簫,手指彎曲,披散的青絲隨著夜風此起彼伏,意境極美。

彩云飛靜靜地坐在涼亭的另一頭,看著男子瘦削的側臉、低垂的眸,聽著帶著情緒的簫聲,心情亦隨著簫聲跌宕起伏,眼眶不覺越來越濕,直至淚流滿面,一曲終了之時,男子側頭,看到朗朗月光下淚痕斑斑的彩云飛,微微一驚,彩云飛朝著男子抱歉地笑了笑,趕緊起身離開。

“娘——您別走——”彩云飛剛走下涼亭,吹簫男子突地追上,從她身后將她一把摟住,像是喝醉了酒般,嘴里喃喃不斷道,“娘”

當吹簫男子那一聲聲飽含痛苦與思念的“娘”喚出之后,彩云飛對男子的好印象頃刻瓦解,一時忘記了男女有別,只呆若木雞地想著,夜有這般黑嗎,我有這般老嗎……

只有一條手臂可作動彈,彩云飛抬起手肘向后使勁擊打男子腹部,男子受痛之后,猛地放開她,且向后退了一步,彩云飛轉身恨恨地瞪著他,嘴巴噘得老高。

男子臉上的柔弱與傷痛在彩云飛的瞪視下迅速不見,代之以拒人千里的漠然,似乎剛才突然抱住彩云飛的人不是他。

“你幾歲了?”彩云飛思慮再三后,有些咬牙切齒地問道。

男子沉默片刻,輕啟薄唇道:“十七。”

“呵呵,”彩云飛雙手握拳,越捏越緊,皮笑肉不笑道,“好兒子,娘一歲那年便生下了你,十七年未見,分外想你呢。”

男子原先以為彩云飛是因為他抱了她而生氣,這才明白她生氣的真正原因,拱手道歉道:“姑娘,不好意思。”

“哎,”彩云飛佯裝不悅,擺了擺手道,“好兒子,這可萬萬使不得!怎可在‘娘’字前亂加一個‘姑’字呢?應該叫娘!別亂了輩分。”

男子好看的眉頭微微一蹙,想這女子定是被他氣得不輕,便將手中的紫竹簫遞給她,聲音放柔道:“姑娘若是不解氣,大可打我一頓,方才冒犯了姑娘,實在抱歉。”

彩云飛不客氣地接過紫竹簫,作勢朝著他的頭重重打下,即將碰到之時,男子一動未動,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彩云飛及時收手,想了想,問道:“我和你娘長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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