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顏華姐姐細心了。可不得了,姑娘以后不是更要嫌我了?”
“你個蹄子,不謝謝顏華姐姐,卻偏來的編排起我了。”
“紫鵑謝過顏華姐姐。”紫鵑依著黛玉的話向顏華一福,正正經經的行了禮,卻又接著道,“看吧看吧,姑娘現在就開始嫌我了。這以后可怎么辦啊,顏華姐姐,以后姑娘可交給你了,也沒我什么事了,我呀,只一邊哭去好了。”
“你個小蹄子,越發的上臉了。”
“……”
三人笑鬧了一番,紫鵑上前端了碧梗粥,又看了幾碟小菜,知道正是姑娘平日喜歡的口味,便向著顏華點頭道謝后,勸著黛玉道,“姑娘剛才不還嚷著肚子餓么,先不拘的吃上一點吧,這幾碟小菜到也是難得的呢,也愧的顏華姐姐一聽我說便記下了做法,姑娘快試試看。”
“竟是顏華姐姐親自煮的么,那我倒是要多吃幾口了。”
黛玉笑著接過,湊到嘴角細細的抿了一口粥,淡而不膩,又浮著絲絲的清香,配著江南特有的腌制小菜,倒也確實勾起了她的食欲。不覺簡一碗粥竟是吃了個大半。喜的紫鵑直念阿彌陀佛,嚷著以后定要跟著顏華下廚去。日子淡淡的過了幾天,黛玉的身子在東皓雪專門的藥補之后竟也緩和了不少。她也不去問那賈府如何,潛意識里,她把寶玉放在了自己的心底最深處,那個一觸即痛的寶玉,卻是她急欲所不想提起的。
黛玉本是醒后第二天便嚷著要離了府去的,卻不妨王嬤嬤及顏華兩人一左一右的細細勸著,又有王嬤嬤道,王爺已經答應幫姑娘治病,總不能負了人家一片好心吧?再者,姑娘這般虛弱的身子,又能去到哪里?便是回蘇州也得到身子徹底的好了才成啊。若是真有個萬一,姑娘豈不是要讓老爺太太在下面也是不得安心?黛玉細想也是,雖心中難為卻一行人也只在這晉安王府后院住著,所幸也沒旁人來打擾,東皓雪更是生怕有人驚擾了黛玉,索性便是連自己也不踏足后院,只一心和著華太醫配藥作最后的準備。這十余日下來,黛玉主仆幾人竟似比在賈府還要清靜了。
只這日下午,黛玉正與紫鵑,顏華幾人玩鬧,卻不妨小丫頭子進來回報,說前院過來人報說,府外有人求見姑娘,自稱是姑娘的舅媽和嫂子,王爺差人來問問,姑娘可是要見?
“是太太,她來做什么?”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起來。顏華卻是不明底細,只疑惑的看向紫鵑等人。唯雪雁最是性急,不等黛玉說話,只眉一挑,俊俏的小臉一皺,竹筒道豆般又快又急的嚷了起來“你回去告訴你家王爺,我家姑娘不認得什么賈府的人,不見。以后凡是賈府的人,不用回了姑娘一概直接攆了就是。”
卻說雪雁一聽王夫人前來,一氣之下不等黛玉有所反應,便只一迭聲吩咐前來傳話的小丫頭道,“你快快去回了你家王爺,我家姑娘斷斷不再認得什么賈府真府的人,也憑白的沒那么多的里三道外三道的親戚,就請王爺隨便趕了也好,打發了也好,只下次斷斷別擾了我家姑娘的興致就好。”說罷以后,又怕是黛玉會反駁般,一連串的推著那小丫頭便往外走,“好丫頭,快去回了你家王爺吧,趕明個雪雁好好謝你就是了。”“雪雁,你個小蹄子,姑娘還沒發話,你怎么就……”
“喏,姑娘也沒反對嘛,要不姑娘怎么不反駁我的話呢?”
“你還說。”黛玉伸出纖纖玉指堪堪點上她的額頭,半嗔半怒的嗔怪道,“你那話竹筒倒豆子般,想讓我插上一句嘴都不成。敢情這會倒是我沒駁了你的話了。真格的個小蹄子,紫鵑,快來正經的拜見了咱們的雪雁姑娘的。”
“姑娘,你又編排我。”雪雁跺跺腳,不依的扭了身子道,不滿的嘟了嘴抱怨道,“姑娘就是好性子,在賈府由著她們,這會又不是她們的賈府,恁的還怕了她們不成?那樣的人,姑娘去見了又做什么,恁的污了姑娘的眼。”
“這到也是。以我看,姑娘以后也還是遠了那府里的人才好。”
“這才是紫鵑姐姐說的話嘛。”
“哎。”黛玉微蹙了眉,只清澈眸子里多了幾許郁郁之色,“我也知道她們不是真心的對我,只老太太畢竟是親親的外祖母,又豈是當真說舍便舍得了的?罷了,以后咱們便遠離了那些人,只自尋個清靜就是了。”
“這才是我的好姑娘。”
一側,雪雁也低低的向著顏華訴說了賈府的一番行為,只把個顏華也是氣的粉面含威,眉眼也豎了起來,向著黛玉正色道,“姑娘這般決定才正正是對的。這世上哪有人這般算計親戚的。即是他們不把姑娘當親戚看,那姑娘又何必計較太多?至于親戚一說,本就是情在親在,若是情不在了,恁的他是什么親什么戚,又何必恁白的委屈了自己?”
“我可是要討饒了,真真的怕了你們幾個丫頭。”
“本就是姑娘錯了吧。”
“好了我的雪雁大姑娘,我都討饒了,你還想怎樣,還是,真要我陪罪不成?”
“姑娘的陪罪雪雁可不當。只姑娘以后別有的沒的便軟了心腸就好。”
“是是是,以后你家姑娘我就唯雪雁之命是從,如何?”
“雪雁你個小蹄子,還有完沒完。”
“紫鵑姐姐你饒了我吧,雪雁再也不敢了。”
“……”
幾人一番笑鬧,黛玉自此也漸漸放開了心結,對于賈府的所謂情份,竟也當真慢慢的淡去幾分。且不說她們幾人,再看王夫人等人。自打那一日東皓雪派人大鬧了賈府,又把黛玉自正門大大方方的迎了出去之后,賈府眾人那個徘徊啊,就不用提了,更何況,還有包括璉二在內一眾人等放東皓雪的人拿了王府的貼子一堆統統送進了衙門?
“老祖宗,我們家爺還在牢里,您可要想想辦法啊,”
“好了,別吵了,讓我想想。”
賈母靠在塌上,微咪著雙眼,對素日里極為喜愛的鳳姐也沒了好臉色。心底百回千轉,不知算計了多少次,玉兒是怎么認識的晉安王,到底和晉安王是什么關系,怎么這晉安王竟是為了她不惜大鬧了賈府?
想起晉安王大鬧賈府,賈母便想到寶玉那一場極具笑話的婚禮。心中本是對黛玉的幾分憐惜也化為了討厭,這個玉兒,竟也真真是的。生生的把個寶玉的婚事給攪成一場笑話,璉二送進了牢房,不禁心中又起了幾分慶幸,也虧了沒讓玉兒進門,不然的話怕不知有什么事發生呢。
“老太太,要不,咱們去見見大姑娘去?”王夫人雖是不喜歡璉二,可畢竟鳳姐也是她的侄女,又兼沒了璉二好些個外面的事沒法辦,躊躇了半響,終是向前邁了一步,笑著道,“這璉二等人都是為了姑娘才讓王爺送進衙門的,要不,咱們便去見見姑娘,讓她在晉安王爺面前幫著說幾句話,也好早日把璉二一伙人放出來?”
“也罷,你明天便和鳳丫頭一起拿了賈府的帖子去晉安王府吧。”賈母心中算計半天,心中也是一動,若是這玉兒得了晉安王的青睞,賈府可算得她唯一的娘家,說不得往日里賈府的富貴便能再上一層,“備一份重禮,多拿些補品,也順便幫我接了玉兒回來吧,不管怎樣,那畢竟不是她的家,一個女孩家家的,在人家外男府里住著,終究是名聲不好。”
“老太太,這……”
“你懂什么,難不成我的玉兒便不能待在這賈府了不成?”
“媳婦不敢。”
“鳳丫頭,你也下去一起幫著太太收拾去吧。”
“多謝老祖宗。”
退出了賈母的院子,王夫人是恨的直咬牙,那個孤媚子,把個寶玉好好的婚事攪成一團亂,到現在寶玉還直嚷著要林妹妹,一臉的狐貍精樣,直想著勾引男人,還想要讓自己接她回來,她做夢。只是,任賈母與王夫人等人再是算計,竟是沒想到那黛玉連見都不曾見她們,而東皓雪更是直接,一聽黛玉說不見可以直接趕人,俊眉一挑,連人都不曾出來一個,直接放了破軍幾聲站在門前幾聲狂吼竟把她們一行人駭的掉轉了馬頭,徑自一溜煙的回了賈府。
“你說什么,玉兒根本都不曾見你們?”
賈母坐在軟塌上,聞聽鳳姐細細把一行說罷,當聽到連王府的門都不曾進時,心里則是“咯噔”一聲,驚訝的一下坐直了身子,臉色則是瞬間變了又變,心中想了又想,玉兒是根本便不知賈府的人過去,還是……根本就不愿再見賈府的人?
“是啊老太太,或許是王府的人就不曾為我們傳話,我們竟是被那狗一嚇……”
鳳姐還好,只王夫人卻是氣的滿臉青綠,冷笑著的搖頭道,“還虧的老太太想著她,卻是實實沒想到大姑娘竟是這般的沒良心的。以我看,咱們也別想著大姑娘了,只明日里我進宮看看娘娘,讓娘娘給衙門傳個話,把人放了出來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