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瞭望手的呼喊，以及他手中搖晃的銅鈴傳遍整個甲板，“幸運號”的水手們都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跑到兩側(cè)船舷向前望去，緊接著就是爆發(fā)出的一陣強烈歡呼聲。

在航行了五十六天后，終于抵達了尋找的地方，任誰都無法按捺住自己的心情，這當(dāng)然也包括北山。

“終于……”他喃喃道，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猛烈跳動。

雖然說起來，北山其實還不敢確定眼前無邊的冰原，是不是他要尋找的極北之地，但航行了這么久，冰原又如此寬闊，從東望不到西，他覺得這里應(yīng)該就是。

與此同時，在“幸運號”的周圍，船隊里其他的海船也開始響起了搖晃的銅鈴聲，和“幸運號”瞭望手差不多的話語，也回響起來，隨即歡呼聲震蕩在整個船隊的上空。

“你們都趴在船舷等什么呢！”在水手們的歡呼聲中，同樣聽見銅鈴聲和呼喊的莫里斯，大踏步走了過來。

他一臉嚴肅，大聲吩咐道：“還不快去把船帆都收起來，立即下錨，還有，去用旗語告訴船隊，原地停船。”

聽到莫里斯的指令，水手們轟然一聲從船舷跑回各自的崗位，甲板上頓時響起了一陣緊張而有序的腳步聲，和繩索的摩擦聲。

北山看向走到自己身邊的莫里斯，眼中帶著一絲疑惑：“莫里斯，為什么在這里下錨停船？這里離冰原那邊還有十海里，我們不是應(yīng)該停靠過去嗎？”

比起剛才對水手們的一臉嚴肅，莫里斯看向北山后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露出笑容說道：“副會長，您應(yīng)該能看得出，那片冰原其實就是被冰封了的海域，或許再往北走才會抵達陸地上。”

“是的，我知道。”北山剛才就看出了，那冰原在陽光的映照下，閃動著冷冽的晶瑩光芒，無疑是海面上的冰層。

莫里斯接著說道：“以前在大陸北邊的冬天，偶爾我也遇見過被冰封的海面，只是面積不像這么大，而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海船最好離冰封的海域遠一點。”

“為什么？”北山還是沒想明白，他是第一次見識到被冰封的海域，以前在南疆，連雪都沒怎么見過。

莫里斯笑了笑：“一方面是如果航行過去，來不及減速的話，很可能撞上冰層而受損。”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在靠近冰層的邊緣，溫度過低，海面還會持續(xù)向外結(jié)冰，停靠在那兒要不了多久，海船就會被凍住，因此困在那里。”

北山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出海航行以來，北山雖然已經(jīng)從莫里斯身上學(xué)習(xí)了很多關(guān)于航海的知識，但現(xiàn)在看來還差的太遠，果然專業(yè)的事情還需要交給專業(yè)的人去做。

“你是我的船長和領(lǐng)航員，自然是你說了算。”北山也笑了起來，絲毫不為自己的知識短板感到窘迫。

他停頓了一下，然后又說道：“那我們接下來就在這里停船，然后好好規(guī)劃下進一步的探索。”

莫里斯看著北山，這段時間的航行，讓他已經(jīng)了解清楚了這個副會長的性格，和其他那些上位者不一樣，這是個對待任何人都很和藹的人。

當(dāng)然，莫里斯大概是不知道北山也是南疆?dāng)z政，要是知道的話，他很可能會驚掉下巴。

“您說的是，待會兒等水手們忙完自己的事，我會讓人乘小船過去先看看，至于具體的探索，最好還是等到明天。”

莫里斯說著伸手指了下那個始終不落的太陽，然后立馬又把手縮了回去，這里實在太冷了，連航行經(jīng)驗豐富的船長都受不了。

北山也看了過去，此時太陽正貼著北邊的冰原地平線，透出柔和的光芒。

這段日子的航行，雖然始終弄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xiàn)白晝不歇的奇異現(xiàn)象，但一些基礎(chǔ)的東西還是弄清楚了。

就像北山差不多確定，這種景象除了影響人睡覺，打亂原本的作息之外，并沒有其他危險。

還有就是，隨著航行越靠北，太陽的位置也逐漸從西邊轉(zhuǎn)移到了北邊，這當(dāng)然很奇怪，但在一直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北山和整個船隊也逐漸接受了這一事實。

不僅如此，對于太陽在天空中的位置變化，大概也能知道是對應(yīng)什么時候，如果太陽開始從北邊緩慢升起，那就是清晨，而當(dāng)太陽開始貼合海平線不動，那就意味著正式從傍晚跨入了黑夜。

此時，北山看見的太陽，就已經(jīng)在最低處停留了好一陣了，時間也大概是晚上九時左右，具體的自然仍需要過問不斷翻轉(zhuǎn)沙漏的莫里斯。

因此對于莫里斯的提議，北山無不贊同：“是得好好休息一夜，明天才好有精神往深處走，等會兒那些你要安排去探查的水手，讓他們也多多注意，要是有什么不對勁，就立刻退回來。”

“我會挑幾個機靈的，副會長放心就好。”莫里斯輕點了下頭，轉(zhuǎn)身去指揮起忙碌中的水手們。

北山則和爐石并肩而立，望著那片似乎永遠也不會暗淡下去的天空，心中各有所思。

第二天，也不能說一大早，因為太陽就沒降下過，準確的說是在莫里斯的提醒下，北山知道了時間來到了上午九時左右，他帶著萊特等人和那十九名護衛(wèi)，準備從繩梯下到小船，正式踏上冰原。

本來莫里斯也堅持要同行的，但北山拒絕了，理由也很簡單，如果莫里斯跟他一道前往而發(fā)生任何意外，那對整個船隊都會是不小的打擊。

“萬一有意外出現(xiàn)，有你在這里，也好指揮船隊做出應(yīng)對，不然等我們回來，卻發(fā)現(xiàn)船隊出現(xiàn)了問題，那才是糟了。”北山一邊努力在身上多裹了兩件厚外套，一邊對莫里斯說道。

這次登陸探索，北山打算上了冰層之后，就一路深入，因此暫時不會返回船隊，所以特意下令讓隨行的眾人盡量多穿些衣物御寒，同時還攜帶起足夠的干糧，至于水源倒不必擔(dān)心，他覺得可以把雪融化了來喝。

莫里斯仍面帶擔(dān)憂的問道：“副會長，要不還是讓一些水手跟你同行吧？”

北山搖了搖頭：“不了，這片冰原到底是怎樣還不好說，隨行的人太多了，要是遇見什么緊急情況難免互相照看不過來。”

其實北山的真實想法，是雖然真要同意莫里斯的提議，這個船長必然會讓一些是武士一階或者二階的水手跟隨，但水手們畢竟只是水手，很少經(jīng)歷過真實的戰(zhàn)斗，跟在身邊會成為累贅。

莫里斯見北山態(tài)度堅決，便也不再堅持，只是認真地回應(yīng)道：“那副會長一定要小心，我保證您回來時，船隊完好無損。”

北山笑著對莫里斯點點頭，隨即又看向爐石調(diào)侃道：“這下你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能好好休息了，可別在我面前抱怨我總讓你做東作做西。”

“切，說的我好像能休息好一樣，除非你能讓那個太陽趕快正常落下去，不然一直這么照著，誰受得了？”爐石翻了個白眼，順手指了指自己流血的牙齦，“要不是你非要我待在船上，說實話，我真想跟你們一塊去，那樣還好一點。”

因為魔素的消失，這次隨行的眾人里，并沒有爐石。

北山聳聳肩道：“這不是考慮你在這里沒法釋放魔法嘛，跟我們一路，還得分心照顧你，雖然莫里斯之前說這個‘水手病’，只要上陸地待一段時間就好了，但我總覺得你真要跟著去，怕是還沒恢復(fù)，就累死在了半道上。”

爐石沒好氣地回懟：“我看你就是嫌棄我現(xiàn)在是個累贅。”

北山眼珠往天上看，立馬就回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絕對沒這意思。”

看北山這幅模樣，爐石更是氣苦，從鼻間重重地出了下氣，說道：“算了，懶得和你爭，你們自己注意安全。”

北山嘿嘿一笑：“關(guān)心我就直說，不需要故意用這樣的語氣。”

“鬼才關(guān)心你。”爐石話雖如此，但眼神里流露的擔(dān)心卻騙不了人。

“行啦，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北山伸手拍了拍爐石的肩膀。

說罷，北山回過頭，掃了一圈站在他身后，即將跟隨他前去探索的眾人。

那十九名護衛(wèi)肯定是在的，哪怕北山命令他們不必跟隨，他們也不會答應(yīng)。

亞德和亞斯兩兄弟也要暫時分開，雖然兩人也無法形成魔箭，但箭術(shù)還在，“幸運號”上也剛好有些普通箭矢，北山就讓兩人裝備上了，而跟隨他離開的是亞德，至于亞斯，北山覺得最好還是留一個神箭手在船隊這邊更好。

萊特自不必多說，牧師在探索中一直都是必要的人員，而且萊特的神圣系治療咒又不會受到影響。

最后一位，當(dāng)然就是大塊頭特魯，北山讓他一同前往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讓特魯去背負攜帶的干糧，誰讓他勁大呢？當(dāng)然這種心思北山肯定不會明說。

一切準備就緒，北山對莫里斯和爐石再次點了點頭后，率先順著繩梯跳上早已安排好的小船，其余人緊隨其后。

小船緩緩劃向冰原的邊緣，隨著逐漸靠近，一股刺骨的寒意襲來，即便眾人都裹上了兩三層厚衣，仍能感覺到那股冷氣直往骨頭縫里鉆。

“這鬼地方怎么比船上還冷，我感覺鼻子都要凍掉了。”特魯甕聲甕氣的抱怨著。

北山?jīng)]有答話，他站在船頭，凝視著越來越近的冰層，陽光在冰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讓他不得不瞇起眼睛。

隨即他又回頭看了眼身后的眾人，大家只露出一雙眼睛，但盡管如此，每個人的睫毛上都飛速的起了層冰霜。

除了特魯背著個大包袱，其余人攜帶的裝備都很簡單，拋開必要的武器，也只有可能需要用到的帳篷，以及懷中放著，防止被寒冷凍硬的一個水囊，不過那里面不是水，而是裝的烈酒，用來暖身子。

十海里的距離，小船也足足劃了近兩個小時，才終于抵達冰層邊緣，累的負責(zé)劃船的護衛(wèi)們紛紛喘著粗氣，用厚布遮住的口鼻處，也浮現(xiàn)了一簇冰凌。

小船輕輕撞上冰緣，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北山順勢第一個跳了上去，靴子在冰面上打滑了下才站穩(wěn)。

他半彎下腰，從背后抽出大劍，幸好出海以來他就沒把大劍放入召喚空間，不然穿過“魔素之墻”后，他連大劍都沒法用了。

用劍尖用力往冰面上敲了敲后，北山吐出口氣：“足夠安全，都先上來，然后把船也拖上來，防止被凍住或者飄走。”

等眾人一一上岸，把小船也拖上冰層后，北山對十海里之外，成為了一個小點的“幸運號”揮了揮手。

接著，他辨明了下方向，說道：“我們往北走，萊特和特魯在中間，其他人分散兩側(cè)，隨時注意警戒。”

北方倒是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來，因為這段時間以來，太陽一直都在那兒。

眾人紛紛握緊自己手中的武器，圍成一個緊密的防御圈，開始緩緩向北推進。

冰層上的寒風(fēng)不斷從眾人身邊刮過，北山走在最前面，不時用大劍擊打前方的冰層，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雖然上岸時就確認了冰層的厚度，但他還是不敢松懈，萬一有薄弱處掉下去，只會是被凍死的結(jié)果。

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速度提不起來，一切倒還順利，沒有其他異常，太陽從北邊逐漸升至頭頂，然后又緩慢的向北邊滑落。

當(dāng)太陽又一次貼近冰原的地平線時，一行人仍未走出覆蓋大海的冰層，北山原本預(yù)料的冰封海域，看起來比想象中的還要廣闊。

不過，就算能估摸到時間已經(jīng)臨近傍晚，北山卻沒有下達休息的指令，他不敢在冰層上搭建帳篷睡覺，擔(dān)心一覺過后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可能出現(xiàn)的冰層裂縫所吞噬。

在未知的地方，任何松懈都可能招來滅頂之災(zāi)。

“大家再堅持一下，我們得找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再歇腳。”北山的聲音在寒風(fēng)里顯得格外堅定。

當(dāng)然，在他回頭看見甚至連特魯這種單細胞大塊頭的臉上，都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疲憊的情況下，他還是讓眾人站在原地緩口氣，順便補充一些食物。

從懷中掏出水囊，拔開囊口的木塞，北山仰頭喝了口烈酒，一整天的寒冷的疲憊，仿佛隨著那辛辣順著喉嚨滑下，而被驅(qū)散了幾分。

同時特魯也放下了背著的包袱，從里面拿出些干糧分給眾人，北山也接過一塊，咬了一口，發(fā)覺冷硬的難以下咽，但他還是努力咀嚼著將之吃完，這種環(huán)境下再難吃的東西也必須吃下去，為了繼續(xù)前進的體力。

待眾人沉默的吃完干糧，各自喝過一兩口烈酒暖身后，北山也不多話，再次拿起大劍，朝北開始走去。

眾人見狀，紛紛強打起精神，跟在北山身后，腳下的冰層依舊堅硬而冰冷。

越往北走，寒風(fēng)就越發(fā)大了起來，哪怕眾人臉上捂的嚴實，卻仍能感受到那刀刃刮過般的疼痛，不過好在仍然沒人抱怨，更或者說，他們連抱怨的力氣都沒有。

一行人就這樣一步接一步的，緩慢地向北進發(fā)，走到貼近在北方地平線上的太陽，又開始緩慢的升起，這意味著他們走了正常情況下的一天一夜。

到了這時候，北山心中都產(chǎn)生了懷疑，懷疑他們是不是找錯了地方，這片廣袤的冰層盡頭，并非是真正的極北之地。

他甚至在想，會不會就這樣一路走下去，卻永遠還是在冰層之上，無法到達積雪覆蓋的土地。

正當(dāng)此時，沉默的隊伍中，有一只手拍了拍北山的后背，他回過頭看去，是亞德在拍他。

“怎么了？”北山?jīng)]有說話，而是用眼神問出了疑惑。

亞德的眼神看起來很興奮，他一手抓在北山的肩上，另一只手抬起指向右前方。

北山順著手指望了過去，因為風(fēng)大，他虛著眼睛看不太清楚，好一陣過后，從寒風(fēng)卷起的雪霧里，他看見了讓自己腦袋“嗡”了一下的東西。

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高大樹木。

他想起了曾經(jīng)林克對他說過的一句話，那句話說：“根據(jù)傳回的消息，極北海島上有大量的巨型雪松，用來造船是再合適不過。”

一瞬間，北山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徒然加快，一股難以言喻的熱血直沖頭頂，那山上的高大樹木，不就正是林克提過的巨型雪松嗎？

“我們，到了！”北山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對眾人說道。

大家的眼神里，也露出了興奮至極的情緒，走了這么久的冰層，終于到了他們要找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流出的眼淚會被瞬間凍成小冰珠的話，他們肯定不會壓抑心緒，好好痛哭一番。

這樣的情緒，也包括了北山，從泰勒叛亂，從離開南疆，無數(shù)個日夜下，他正一步步走近他預(yù)想中的未來。

緩了口氣，平復(fù)了下心緒后，北山對眾人又說道：“都別愣著了，加把勁，我們馬上就能離開冰層，踩在土地上好好休息。”

眾人齊聲應(yīng)和，原本被寒風(fēng)和漫長冰層消磨的精力，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個小時后，一行人踩在了堅實的土地上，而且覆蓋在上面的積雪并不厚，只有一掌來寬。

終于能稍微放松下的北山，帶著眾人又朝深處走了兩三里，這才第一次下達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護衛(wèi)們連忙從背上取下背著的帳篷，速度極快的搭建起來，好像再晚一刻，他們就會昏睡在雪地之上。

北山也親手搭起自己的帳篷，他知道大家都很累，因此拒絕了護衛(wèi)們代替的請求。

等二十多支帳篷圍成了一個小圈，除了負責(zé)值守的兩個護衛(wèi)，其余人紛紛鉆入其中，片刻就響起雷鳴般的呼嚕聲。

但北山發(fā)現(xiàn)勞累過度的自己，卻有些不太睡得著，干脆又鉆出帳篷，舉目眺望眼前的極北的冰原。

“你還不睡？”萊特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北山看過去，搖了搖頭：“還睡不著。”

萊特笑道：“我也是，人一旦過度疲勞，反而不那么容易入睡，還是特魯和亞德他們厲害，根本沒有影響。”

北山也露出笑容，不過彎起的嘴角被遮掩在了厚實的面巾之下：“是啊，我都有些羨慕他們。”

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說起來，要不是當(dāng)初泰勒的叛亂，我早就來到這里了，那時林克還對我說，我可能會在這里停留個一兩年，用那山上的寒松打造船只才能返回，結(jié)果，世事無常啊。”

萊特微點了下頭：“但好在我們還是來了，雖然遲了點，但至少不會在這里停留太久，只要找到你要找的另一部分捷斯亞人，就能夠很快返回。”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那里，大哥當(dāng)初說這里是一座海島，但來了才發(fā)現(xiàn)，這根本和一片大陸沒什么區(qū)別，希望我們運氣足夠好，接下來不會花費太多時間。”北山看著極北冰原，一眼望去無邊無際。

萊特想了想，然后說道：“我相信會的，都說運氣是平衡的，好運過后是壞運，壞運結(jié)束是好運，我們出海以來遭遇那么多困擾，現(xiàn)在也該是好運到來的時候了。”

“希望吧。”北山的目光仍定在那片廣袤無垠的冰原上，寒風(fēng)卷著細雪撲面而來，讓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兩人又沉默的站了一會兒，然后鉆回了各自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