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余承男和星月這次很快便完成了進入記憶刻印的過程。
星辰漫布,明月高懸,夜空如一面亮麗的鏡子般地籠罩大地,與地面上環形高塔及其周邊那通明的燈火形成動靜相融的美麗景象。余承男知道自己已經成功融入至記憶刻印的主人席麗斯的另一段記憶當中,他正透過席麗斯的雙眼,觀看著這屬于遙遠時代的夜景,甚至這種錯覺幾乎要取代他原有的認知,迫使他放松心神,與席麗斯永遠地融為一體,就這樣永遠地沉醉在此時廣闊的天地當中。然而現實的殘酷令余承男及時地懸崖勒馬,他明白眼前的一切只是虛幻的記憶,而真正的自己,正和真龍的同伴們被困于環形高塔之下的地城里,無論他的精神處于什么樣的環境當中,只要他的肉體依然被局限困于某處,他都不算是真正的脫困且得到自由。
在席麗斯的記憶體驗中,余承男無法與晨曦和星月做交流,但至少能確定的是,晨曦是安全的,她獨立且活躍的心靈,說明她正像自己一樣努力地搜尋著關于席麗斯的秘密。余承男連忙收攝心神,集中精力地去融入席麗斯的這段記憶當中,他可沒有忘記進入記憶刻印的目的:找到解除光幕之墻的方法和找到席麗斯和晨曦之間的聯系。
席麗斯將目光從夜空收回,投入眼前的黑暗當中。她的精神力量全面運轉,搜索著周邊的任何異動。她和星辰小隊的其他四名隊員,此時正分散棲身于環形高塔外圍的一片疏密林區,這是之前的反抗軍占領環形高塔時,唯一一片沒有被戰火燒毀的原始森林,在這里星辰小隊已經布下一個包圍網,靜靜地等待著被命名為“魅影殺手”的敵人落入圈套。她很確信一旦這名狡猾的敵人一旦落入自己和同伴們的包圍當中,將絕無生路,當星辰小隊齊心協力的要去對付一個人時,這個人將插翅難飛。
距離反抗軍占領環形高塔后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在這段時間里,齊美倫博士帶領著她的研究團隊,正進行重啟虛空計劃的各項工作,而反抗軍和聯合軍之間的戰爭也進入了激烈的交鋒階段,戰事愈演愈烈。反抗軍的高層領導很快將環形高塔作為一個指揮中心來統籌各條戰線的作戰力量,環形高塔有著當今世上最完備的能源供應系統以及防御力量,自然而然成為反抗軍對付聯合軍的超級要塞。由于虛空計劃的存在,環形高塔這代號為“虛空”的研究基地反成為較為安全的地方,對虛空計劃感到顧忌的聯合軍,對環形高塔持謹慎對待的態度,針對環形高塔的大規模軍事行動幾乎沒有,轉而以滲透,刺殺等隱秘行動來對環形高塔的反抗軍造成破壞。
在這樣的形勢之下,魅影殺手這狡猾且致命的殺手出現了。這名可怕的敵人有組織地對反抗軍的中高層軍官進行連環的刺殺,意圖瓦解環形高塔的指揮網絡,并對環形高塔的守軍造成嚴重的士氣打擊。果不其然,在這名神出鬼沒的刺客如入無人之境的破壞之下,環形高塔里里外外全部籠罩著一層濃厚的陰云,軍心震蕩,人心惶惶,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會成為下一個被刺殺的目標。出于安全考慮,齊美倫博士的研究團隊被迫停止了工作,導致了重啟虛空計劃的進度嚴重停滯。
負責保護齊美倫博士團隊的星辰小隊被臨時授命,去解決魅影殺手這名棘手的敵人。經過一番周密的計劃和部署之后,星辰小隊決定設下一個埋伏圈以捕殺魅影殺手,他們事先埋伏在環形高塔周邊這唯一可供藏身的密林區里,靜候敵人的出現。
席麗斯和隊員們對擊殺魅影殺手有著穩固的信心。為了確定這名敵人的行蹤軌跡,他們已經任由兇手進行了幾次成功的刺殺,這樣的代價是沉重的,但也是十分有必要的,反抗軍的高層領導對此表示默認。因為換個角度來講,如能一舉除去魅影殺手這名精英特工,對于聯合軍的打擊也不小,甚至可震懾敵人的各種滲透破壞行動。
一股異樣的感覺在席麗斯的精神網絡中蔓延開來,她立即意識到有可能是他們苦守的目標出現了。這已經是他們守株待兔的第四天,時間消磨著星辰小隊的意志,也在消耗著反抗軍上下的耐心,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星辰小隊今夜就可以為環形高塔這段時間來的恐慌畫下休止符。
席麗斯悄無聲息地從藏身的大樹上落下,向其他的隊員們下達了收網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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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木在席麗斯身后飛速倒退,復雜的地形加上黑夜對她這身具非凡力量之人來說根本造不成什么阻礙,每過一秒,她離她的獵物就更近一分。其他隊員們也正按照原定計劃收縮包圍的圈子,當這張大網最終收牢的時刻,魅影殺手便會落入他們五人手中。
反抗軍高層下達的命令是活捉這名敵人,因為此人身上必然有著關于聯合軍行動的重要情報,甚至還有可能從他身上揪出其他潛伏在反抗軍當中的敵方內應。基于這點出發,反抗軍可謂是煞費苦心地布下天羅地網。首先反抗軍釋放出一條真假摻半的重要信息,以吉爾曼副指揮,這反抗軍位于環形高塔的重要人物之一作為誘餌,引誘魅影殺手進行刺殺行動。接著圍繞吉爾曼的嚴密安保工作隨之展開,營造出讓敵人難以得手的局面,迫使他不得不放棄刺殺行動。最后在魅影殺手返回的必經之路上,星辰小隊設下的伏擊將一舉將這名敵人擒獲或將其消滅,徹底解除這令反抗軍上下都恐慌了半個多月的安全威脅。
現在這個剿殺魅影殺手的行動計劃仍在穩步進行當中,而且到了最后收網的關鍵階段。
魅影殺手十分狡猾,借由原始森林的繁茂樹木作為掩護,不斷地變化他的行進路線,憑著其快速詭異的身法,確有可能讓任何跟蹤在后的人生出迷亂不堪的錯覺,并最后丟失他的行蹤。這次他顯然也是想故技重施,想從容逃逸,但他卻錯估了窺伺已久的星辰小隊。生命兵器使得星辰小隊中的每一個人都具有強大精神感應的能力,這種異能已經遠遠超出一般人的精神力量,使得星辰小隊無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下,都能保持著緊密的聯系,借由彼此間精神力量的交流,他們可輕易地突破科技的局限,確立戰術優勢。在精神力量織就的監察網內,魅影殺手仿若網里跳動的活魚,無論怎么掙扎,星辰小隊總能很快鎖定他的位置。
“奴拉,他朝你的方向去了,小心些!”席麗斯的感應到奴拉所在的方位成為精神網絡中異感最突出的一點,連忙發出警告。奴拉的生命兵器偏重的是技術駭入方面,從戰斗的角度來說并不強力,因此他的實力是隊伍中最弱的一人。
“啊!我感應到了,確實有人朝我所在的方向接近。隊長,需要我用浮游機兵來纏住他嗎?”奴拉請示道。
席麗斯心念電轉,如沒有十分的把握,她絕不希望奴拉涉險。與魅影殺手的“打交道”還是第一次,雖然對他的實力并沒有直觀印象,但料想能在環形高塔里來去無蹤者,其實力一定非常強勁,她必須小心謹慎。
“其他人離奴拉的位置有多遠?”
其他隊員紛紛報出自己的大概方位。以距離來算,路莉離奴拉位置最遠,想要在短時間內支援奴拉不太可能,其次是席麗斯本人,緊接著是巨靈,而距離奴拉最近的是馬庫。
“馬庫,你繞過敵人,封住他可能逃逸的路線。巨靈,你先一步截住敵人,我很快就能趕到。奴拉,你原地待命,我會讓路莉去與你會合。”席麗斯這樣的部署是為了照顧戰力較弱的奴拉,敵人已是甕中之鱉,憑著自己和巨靈的聯手實力要擊敗魅影殺手應有不小勝算了,更何況她還讓馬庫這通曉暗影之力的人封鎖外圍,敵人絕無逃生的可能。他們通過精神力量來進行心靈間的傳訊,只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完成了一輪新的部署,恐怕魅影殺手想破腦瓜也想不出星辰小隊有著這樣可怕的高效,他自以為毫無危險的一段行程,正理所當然的變為羊入虎口。
巨靈的生命兵器可使用大地的力量,這使他能以地潛之法避過地面地形的限制,并且能快速接近魅影殺手對他發起突襲以占據先手,是應對當前情況的最佳人選。不過幾分鐘的時時間,巨靈已經傳來訊息:“我發現他了!”
“攔住他,我很快趕到!”席麗斯發力狂奔,她預計能在三分鐘之內加入到巨靈與魅影殺手的戰圈當中。她能感應到馬庫已經掠往指定的位置埋伏起來,而路莉正在加速趕往奴拉所在的位置。一旦己方的新一輪調動完成,席麗斯便會讓全體出動,生擒魅影殺手。
巨靈與魅影殺手應該已經遭遇并展開搏殺,兩人力量交鋒的激蕩使得空氣驟然發生變化,變得越加的蕭肅和凝重。周遭的氣流流速變得快慢不定起來,并時而發出劇烈的波動。隨著席麗斯的接近,這種空氣或氣流的變化更加明顯,她已經能清晰地感應到巨靈與魅影殺手在數里外重重林木間的激烈戰斗,并從兩股力量氣息的強弱分布里,感覺出巨靈應是較占上風的。不過對方的實力能與擁有生命兵器的巨靈戰至這種地步,實是出乎席麗斯的意料,這使她不得不對聯合軍的實力進行重新估計。
驀地一股異樣的觸感漫上席麗斯的心頭,她體內的生命兵器立時受到感應,力量翻騰起來。這是非常危險的訊號,表示周邊有著能對席麗斯和她的隊員們構成威脅的征兆存在著。席麗斯第一反應不是細察周邊的危險,而是心懸正與敵人交鋒的巨靈。
“轟隆!”巨大的震響聲從巨靈與魅影殺手交鋒的位置猛地傳出,緊接著是巨靈發出的怒吼與嚎叫。剛猛的叫聲變為響徹山林的回響,仿佛將匯聚巨靈全身力量的氣息灑滿了這片土地。爆發的力量如海嘯般蔓延開來,使得周遭的樹木全數攔腰折斷,原先茂密的樹林里立時現出了一個罕見的空曠之地,狂怒的氣息肆虐地完成釋放后,在爆炸中歸于塵土。
“巨靈!”席麗斯感到自己的內心生出可怕的空虛,這使她不顧隱藏蹤跡地發生吶喊,搜尋著同伴的蹤跡,因為她再感應不到巨靈的心靈。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恐怕已經無可避免地發生了。
巨靈死了。所有圍繞在他遺體身邊的戰友們,直到此時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直和他們奮戰至今的巨靈已經失去了生命,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魅影殺手的頭顱整個已經炸得血肉模糊,可以想見巨靈這豁盡全力的一擊直接轟爛了他的頭部,當場將他震斃。巨靈胸口現出一個隱見內臟破損的血洞,說明了正是這貫穿要害的一擊奪去了他的生命。從現場打斗的痕跡和兩人死狀及傷情來看,兩人竟然是同歸于盡了!事實上星辰小隊已經占據了絕對的上風,要活捉或殺死魅影殺手都并非難事,巨靈以同歸于盡的代價換取敵人的性命,這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也是席麗斯等戰友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這些堅韌的戰士一時間默然無語,只能以熱淚對這可敬的戰友做著最簡單,但又最真摯的道別。
席麗斯緩緩蹲下身來,伸手闔上巨靈直到死時仍沒有閉上的雙眼。他的怒目直到臨死之際仍散發著震懾敵人的神威,充滿著不屈的斗志,令人不忍直視,卻又心生敬意。
“安息吧巨靈,我們最好的朋友。愿你的靈魂能被古神圣靈所接納,永遠活在古神的盛世殿堂里。”席麗斯為巨靈虔誠地禱告著的同時,雙眼突地精芒一現,旋而又很快斂去,由于背對著其他人,所以沒人察覺得到她的變化。
“叮!”隊員們身上的通訊器都響了起來,應是環形高塔方面注意到了這里的異變,向他們發來詢問的信息。奴拉長嘆一聲,打開了身上的通訊器并獨自走到一旁,攬去了與反抗軍指揮部通訊的工作,好讓其他人有更多時間陪伴巨靈。
“什么!好,我明白......好,我知道了!”奴拉的驚叫聲立時讓星辰小隊感到情況不對,紛紛圍靠過來。
馬庫不悅地道:“發生了什么事?”
奴拉環顧眾人一眼,苦悶地道:“吉爾曼副指揮死了,他們剛剛發現的。他應是中了慢性毒藥,直到剛才才毒發身亡,事前沒有人發現一點異常之處。”
“該死的!那巨靈不是白白犧牲了嗎!”性格暴躁的路莉破口大罵。魅影殺手雖然死了,但反抗軍一方也付出了吉爾曼副指揮與巨靈的生命,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可以說今次反抗軍誘捕魅影殺手的計劃是徹底的失敗。
眾人垂頭喪氣,誰也沒想到今夜這個看似成功的計劃,竟會是這樣一個慘重的結果。
席麗斯將巨靈抱將起來,看著后者此時顯得平靜的遺容,心中猛下決心:她絕不會讓巨靈就這樣白白付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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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位于環形高塔周邊的青蔥森林,被輕柔的風吹拂著,樹葉簌簌而動,像是響起了美麗的節拍。清新的空氣溢滿了森林的每一個角落,小動物們紛紛外出覓食,開始了新一天生命的忙碌,而柔和的陽光穿破層層林木的遮擋,為樹木與土地帶來新的生機。森林又開始了新的循環,新的運轉,和以往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席麗斯望著眼前這片被摧毀得體無完膚的景象,心中悵然無比。這里無疑已經成為整個星辰小隊的傷心之地,隊伍中的一員,也就是巨靈,他的生命永遠地停留在了這里。而在兩天前,他仍然燃燒著自己的生命,為反抗軍傾灑著自己的熱血,奉獻著自己的力量。如果從天空上往下望來,森林里的這片區域,一定是呈凹陷狀的圖形,以席麗斯的位置為中心輻散開去的,是被巨靈與魅影殺手兩人交鋒的力量所破壞的樹木,強大的力量猶如猛烈的風暴般,將周邊所有的樹木枝干完全炸裂毀滅,只余下扎根地下仍頑強挺立的樹樁,它們那光禿禿得幾乎發亮的表面,正是這里發生過一場激烈戰斗的鐵證。
巨靈的死因是席麗斯再次來到這里的主要目的。她決定通過一種特殊的方法,來驗證自己心里的猜測:巨靈絕非是與魅影殺手同歸于盡才導致身亡的,真正致他于死地的,是額頭上一道幾乎細不可查的傷痕,這道仿若暗影般的痕跡最終斷絕了他的生機。席麗斯心里真想就這么立即打道回府,她害怕追查下去會出現意想不到的結果,但如果就這么走了,她又怎么對得起巨靈。隊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她親人般的戰友,她不會任由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大地的力量啊,跟隨我意念的指引,重新凝聚起來吧!”席麗斯拋開一切雜念,全身心地投入到查探巨靈死亡的真相中去。作為生命兵器的全適應者,她的能力便是輕松自如地支配其它生命兵器屬性的力量,巨靈的大地之力自然也不在話下。
在席麗斯意念的驅動下,她腳下的土地似是有了回應般,竟發起顫顫的震動,緊接著大地力量的精華伴隨著棕色的輝光束緩緩注入至席麗斯體內,她同時緊閉雙眼,把握著力量的強弱程度。待到積蓄夠了足夠的大地之力時,席麗斯再度睜開雙眼,兩手環抱處積蓄的力量已經變為一個流光四動棕色光球,并隨著席麗斯的意念控制不住地擴大。
“去吧,大地的力量啊,請喚醒這片土地殘存的記憶,為我指引探尋真相的道路,喝!”席麗斯嬌叱一聲,雙手猛地將棕色光球重新按入地面。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本來震顫不停的土地在重新接受了席麗斯傳回的力量后,驀地平靜下來。周邊的景色驟然發生變化,明亮的白天變為漆黑的夜晚,時間似乎在席麗斯的一番施為下發生了變換。
事實當然并非如此,席麗斯并沒有變換時間的能力,她只是將剛剛匯聚的大地力量作為一把“鑰匙”,激發了這片土地上巨靈生命兵器殘存的力量,并從中體驗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段經歷。生命兵器是獨一無二的,是不可復制和轉移的,當植入宿主后,它將伴隨著宿主生命的全過程,也就是說當宿主死后,生命兵器會自行消散在同屬性的事物當中。因此當巨靈死后,他那可控制大地之力的生命兵器,也冰消瓦解于此。席麗斯正是利用了生命兵器的這一特性,決定從中來探尋巨靈真正的死因,也只有她這個全適應者才能使用這種“記憶重現”的方法,換作是其他星辰小隊的隊員,雖然知曉其中關鍵,但卻沒有同樣屬性的力量作為支撐來施展這種方法。
席麗斯再次閉上雙眼,以自己精神力量來進行感知,并最終融入這段記憶里的主角,也就是巨靈當中。只有最切身實地的體驗,她才能從巨靈身上找到那真正殺死他的兇手。
席麗斯還是首次透過巨靈的雙眼看見魅影殺手。與后來那被打爆頭顱的冰冷尸體不同,與巨靈交手時的魅影殺手,渾身上下就像是被裹在黑色披風下的幽靈。他將自己隱藏得很好,甚至連眼睛的部位,也以特殊的戰術護目鏡來遮蓋,使得巨靈身上的智能掃描儀無法刻畫出其最真實的身材體貌。他的招式凌厲,詭譎難測,風格像極了能使用暗影之力生命兵器的馬庫,拳腳招數來比之后者也不遑多讓,更可怕的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件裝備到了他的手中,都可變為極為致命的武器。毒刃飛鏢,電磁套索,感應炸彈......魅影殺手的每次出手,都令巨靈兇險無比,只要稍有疏忽,便是身陷重傷的嚴重后果,如果巨靈沒有生命兵器在身,他恐怕早已死了十多次。
難怪魅影殺手能在環形高塔里來去無影,對反抗軍的中高層軍官實施各種暗殺,對這“一身是寶”的難纏敵人,即使是擁有生命兵器這致命武力的星辰小隊都感到棘手,更何況是一般的士兵守衛。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反抗軍確實是防不勝防,這也導致兩天前吉爾曼副指揮在護衛森嚴的情況下仍中毒身亡。
巨靈這時狂喝一聲,強壯的身軀躍然直上,他雙拳帶起兩道翻滾的土龍,直接擊向不遠處的魅影殺手。在生命兵器強大的攻擊力之下,只憑血肉之軀構筑的力量再難以令魅影殺手周旋下去,雙方之間的交手在剛開始時便已注定了結局。無堅不摧的大地之力接連蕩起數道猛烈的沖擊波,使得魅影殺手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為夾雜著巨靈拳威的土龍創造了命中的機會。在一聲悶哼中,魅影殺手重重撞在一顆大樹上,而巨靈早已窺準機會從前者面前的地里“砰”地破土而出,強有力的左手緊緊扼住敵人的咽喉,勝局已定。席麗斯知道這個時間段正處于自己飛速靠近此處的過程中,巨靈沒有下手擊殺魅影殺手,一定是希望自己和其他隊友到來后,對這魅影殺手進行訊問。
冰寒刺骨的異感驀地漫布全身,融入巨靈記憶的席麗斯能清晰地感受到巨靈當時的緊張與恐懼。無形無聲的力量在一瞬間便貫穿了魅影殺手背靠的大樹,緊接著穿過大樹的軀干,將此時毫無反擊之力的魅影殺手當場擊殺。典型的殺人滅口!相信當時的巨靈與現在的席麗斯都是同樣的疑問:難道魅影殺手不止一人嗎?巨靈的反應已算迅速,他想快速轉身應戰,但正因為剛剛那一丁點思考的時間便已讓他失去先機,也讓那窺伺在旁的可怕敵人以更快的速度,來到了他的身后。
席麗斯幾乎能感覺到得到那種如影隨形,又鋒利無比的力量透入巨靈體內時的痛楚,那種致命一擊的力量瞬間透過巨靈的大腦,擾亂了他任何的思考能力,也終止了他任何思想的可能。巨靈右手那本想轉向轟擊敵人的鐵拳這時才接到大腦的信號揮出,將面前已是一具死尸的魅影殺手的腦袋轟了個稀爛。巨靈發出痛徹心扉,生機盡絕怒吼嚎叫,他以最后的意念強行釋放出身上生命兵器的全部力量,臨近的土地仿佛被犁開一般,巨大的沖力猶如海嘯般將周邊的樹木全數炸裂。對方的反擊霸道而迅猛,席麗斯只感到巨靈的胸膛似灼烈得炸開般,緊接著巨靈的厚實的身軀終于變成紙片般脆弱,往后仰倒。席麗斯熱淚泉涌,她現在所感覺到的,只是巨靈痛苦的十分之一,那種真正臨死前最痛苦的折磨唯有當事的巨靈才能清楚。結合此情此景,便可推想當時巨靈死狀是如何的痛苦與凄慘。
巨靈的生命尚未完全流逝,他倒立的視野中,看到了一個站在不遠處,正以死時一般冷酷無情目光注視著自己的身影。這就是那個暗下殺手滅口魅影殺手,又重創自己的元兇。突然間,生命即將停頓的巨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無力的雙眼驀地怒目睜圓,充滿著憤怒與不甘地死死看著對方。
那是席麗斯從巨靈殘存記憶中體驗到的最后一個片段,隨著巨靈的死去,他的記憶也到此為止,不過席麗斯也跟隨著巨靈,同樣看清了那偷襲者的雙眼,那是兇手樣貌上留下的唯一線索。
周遭的環境又恢復至白天的情景,只余下席麗斯孤單的身影佇立著,就像剛開始時那樣。
席麗斯終于明白了巨靈死不瞑目的原因,因為那兇手的雙眼,她也似曾相識。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切都能講得通了。兇手對星辰小隊及反抗軍的部署都掌握得很細致,甚至細致到針對魅影殺手的每一步行動,因此他才能在關鍵時刻出現,并最終殺人滅口,同時也殺死了巨靈。這名兇手一定就在反抗軍當中,也就是說他們的隊伍里出現了內鬼。
席麗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卻真的不愿意再想下去。越靠近事情的真相,就意味著她必須要做出殘酷的抉擇,真到了那個時候,她會下得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