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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郁郁苦愁難消解,何人做得破局法?

  • 何來不悔
  • 郭哥
  • 9079字
  • 2024-08-06 16:12:51

……

『大地蒼茫古逢春,我主沉浮定江山。』

村子在那一場激蕩過后已經過了三個月,小漁村的村民在蕭望舒等一眾有志之士的帶領下變得精神煥發,人人熱火朝天,大眾皆是投入到了這場全民大練兵的運動當中。

雖說村中有許多先前從各地逃難而來的人,這些人數已至數萬余人。可相比起那遮天蔽日猶如大海大浪滔滔不絕的妖魔來說,顯然只是杯水車薪,無法徹底澆滅這場肆虐整片大地的業火。

若是以此為守,村民們只會在妖魔大軍的連番轟炸之下逐漸消磨殆盡。他們需要盡快出山,去尋找更多的人并說服他們加入自己的隊伍,這樣才能壯大打敗妖魔的希望。

所以,在將主逃派的一眾人羈押后,以蕭望舒為首的主戰派則是決定等到開春時節,寒冰消散就主動出擊。

……

“很好,就是這樣!照這樣操練下去,你們再練不過個把月,就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支真正的軍隊了!”

蕭望舒對著面前數百個全部由少年組成的隊伍,這樣鼓勵道。

在他面前的這支隊伍,年紀最大的不過十六歲,最小的才十一二歲,完完全全可以說是一支“孩子軍”。

蕭望舒本是不打算讓這些孩子們直接正面參與到與妖魔的戰爭當中的,不過史三卻是個有骨氣的,在他下命的當天,史三竟是直接領著所有自愿參軍的同伴到他面前請命。

雖說現在想來那氣勢更像是逼宮,不過卻也讓他真正見識到了這群孩子們的意志。

更何況蕭望舒的答案本就是從他們之中得到的,蕭望舒又怎能忽視他們的意愿呢?

看著這些孩子們昂揚的精神面貌,蕭望舒是止不住的開……

“誰說還要個把月的!我們現在就已經是一支真正的軍隊了!”

“史三!出列!”

“……到!”

“向右轉!跑步走!繞村五圈,開始!”

“好!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本事!”

“等等我!我也去!”

“我也跟你一起!”

“我也是!”

……

原本還在蕭望舒面前肅穆嚴正的數百人,只一瞬間就如作鳥獸散般消失在了原地,全都跟著史三去繞村跑步了,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不免惹得一群人圍觀。

“哎,這小子。”

蕭望舒看著離去的眾人,不免對于史三有些頭疼。

雖說史三義勇雙全而又個性強硬,將來會成為對抗妖魔的一把好手,但為軍者卻不聽軍命,不免讓蕭望舒擔心他會過剛易折。

“不過……現在不正是需要這些十分強硬的人嗎?”

也對,相比起冷靜而又聰慧的人,面對妖魔,他們更需要的是這種熱血而又信念堅定的人。這樣,在與妖魔的這場種族存亡之戰上,才不會被妄念所困,勇往直前。

蕭望舒想到這兒不由點了點頭。

“但也還需要再敲打敲打,以免將來上了戰場只會橫沖直撞啊。”

拋下這句話后,蕭望舒估摸著時間到了,便離開這里去同人議事去了。

……

“老大,你不是說要展示一下我們的本事嗎?怎么這就不跑了?”

“你真傻啊!繞村跑五圈?別說我們了,那些練了那么長時間的大人們都不一定能有幾個人一口氣跑下來。我們真要跑,跑完這幾天就別想動了。”

“說的也是……可我們這么跑出來是要干什么呢?”

“嘿嘿!”

面對圍上來的一群伙伴,史三站在他們當間兒示意他們先安靜,等到周圍再無那議論聲后,史三這才說道:

“蕭大哥不信我們是真正的軍人,我們當然就要證明給他看!”

這一句話拋出后,眾人又像是炸了鍋似的重又吵吵鬧鬧了起來,不過在史三的大聲喝叫之下,他們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我知道你們在奇怪我們要怎么證明自己,我現在要說的話,大家聽完之后害怕的人可以先走,等到做完這事回去之后不會有任何人說你,就全當你不知道。”

史三這么說完后,卻無一人發出異議。

這些人當初都是隨著他一起向蕭望舒請命的,他們倒還做不出在眾人面前退縮的事。

“好!大家都很勇敢,不過我想大家還是聽完我說的話之后再做考慮也不遲。”

史三說完這句,又招手將大家圍聚得更近了些,才悄悄說道:

“昨天夜里我跟著大人上山采藥,快要下山的時候,我卻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那種聲音不像是任何動物會發出的,甚至不像是來自山野樹林中的聲響,我問其他人,大人們卻都說沒有聽到。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不會是遇到鬼了吧?”“快說快說!”

“這一定是遇到妖怪了!想起前些時候大人們不是總捉來些奇奇怪怪的妖怪嗎?我問過他們,在遇到妖怪之前,他們有人就遇到了些奇怪的事。”

史三抬頭想了想,解釋道:

“有的是下山時總撞見同一棵樹不管怎么走都會繞回那一棵樹前,有的是遇見了長得特別好看的女人說要和他一起在屋子里讀書,有的是遇見了長得特別奇怪的怪物……我循著那種奇怪的聲音一路跟蹤,親眼見到了我聽到的那些聲音,就是妖怪發出的!”

“那我們趕快回去告訴蕭大哥他們吧!讓他們帶人過來……”

“你猜我跑這么老遠出來是干什么的?”史三笑道“難不成是專門帶你們看風景來的?別耍笑了!我就是來證明我們是一支真正的軍隊的!”

史三說完這句后,眾人又跟炸了鍋似的喧鬧起來,有勸史三多考慮的,有勸回去找大人來幫忙的,也有勸回村求一位仙人來助陣的。在這數百人的議論聲中,只聽一個特別洪亮的聲音大聲叫到:

“好!既然要做,那我跟你!”

“不愧是我哥!那就算你一個!還有人來嗎!”

史三的哥哥史大站了出來,他本就是這些人當中年紀最大的,足有十六歲正是竄個的年紀,所以身丈比周圍所有人都高了要有一頭。

“要做就做!畏首畏尾不是男子漢!”

“對!大不了就死!怕什么!”

“也算我一個!”

眾人又全都附和起來,只等著史三一聲令下,好讓大家起頭并上直接把那群妖魔都給剿了窩。等到眾人平復下后,史三這才開口說道:

“大家都很勇敢!我就說嘛!我們已經是一支真正的軍隊了,根本不需要害怕!保持軍陣!出發,進山!”

“出發,進山!”

隨著眾人的呼喊,就這么浩蕩聲勢,好似有千余之眾般往山中踏踏去了。

行在隊前,史大見眾人被山景所吸引,便偷偷向史三說道:

“史義,剛才我就是乘勢說的不想讓你丟面,如果真有妖魔,還是回去找大人來比較穩妥。要是出了事……總之我們就帶他們在山下轉轉,然后說沒有找到妖怪,回去再報給大人們比較好。”

“你真當我是為了賭氣才上的山?哥,我倒還沒有下賤到拿大家的命爭我的氣這種地步。”

“那這是為何?”

“其實我昨天不光親眼看到了一些奇怪的魔物在交流,還猜到了他們想做什么事。”

“他們是想做什么事?”

“它們之間互相交流的話我聽不懂,但是它們說完之后就向著遠去村子的方向走了。看它們走后我還在原地待了很久,直到以為不會再有東西出現的時候,就看到有兩個樹精一樣的妖怪偽裝成了普通的大樹……你猜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不大清楚。”

“前段時間村里總是被妖魔襲擊,而妖魔攻襲村子之前一定會發生的事,就是前天夜里某些人撞到了怪事。我懷疑……那些魔物是探子,那兩個樹精是先鋒隊,等查明情況后妖魔大軍就會突襲。”

“哦!所以你是想在大軍突襲之前,先把它們的先鋒打掉!”

“當然!除此之外,還能揚一揚我們的威風!讓大家都知道,我們也擁有與妖魔對抗的能力!”

“呵,也是,兩只樹精而已,看我們如何對付!”

就這般,在眾人成城一志下,開始向著山中妖怪所在之地昂揚進軍。

雖說因鐵礦稀少的緣故,史三等一眾孩子們所披的甲胄都是由當初建造大船的木材與較少的毛皮、布料縫制而成的木甲,所持有的武器也都是木質的長槍一類,只有極少各別出眾者可以獲得鐵質槍頭。

就這么一支裝備奇差的隊伍,士氣卻格外高漲,大家按捺激動之余不約而同的一起唱起了那首大家最熟悉的山歌。

“山頂有花山腳香,橋底有水橋面涼;心中有了不平事,山歌如火出胸膛。”

“心中有了不平事,山歌如火出胸膛。”

眾人腳步踏踏,行容肅正,分明已走了大半天的路,卻只覺得足下腳步越來越輕,這崎嶇難行的山路也是越走越快。

“山歌又像泉水流;深山老林處處有;若還有人來阻擋,沖破長堤泡九州。”

“若還有人來阻擋,沖破長堤泡九州。”

大家雖然在一開始行軍的時候還能按照大人們教的標準規整不差,但這悠揚歌聲在山間的來回激蕩之下,眾人只覺得情緒愈發高漲,行軍步伐也不免散落了起來。

“虎死虎骨在深山,龍死龍鱗在深潭;唱歌不怕頭落地,閻王殿上唱三年;如今世界實在難,好比灘頭上水船。”

“唱起山歌膽氣壯,過了一灘又一灘!”

雖然行軍步伐已亂,但眾人的氣勢只隨著這在山間回蕩的歌聲越來越壯,隱隱間,往復踏步擦磨之響卻是摻上了一絲半點的鐵器交響之音?

史三一開始還覺得這只是自己的幻聽,但隨著大家的歌聲越大,腳步越壯,那鐵器碰撞聲響也是越來越大,直至所有人都無法忽略了。

“妖魔囂,半夜舉起殺人刀,害我不死偏要唱,唱的大河起浪濤!”

到最后,眾人幾近是完全失了那音調,單純只是在用吼嗓將歌聲從胸膛中撕扯出來。

“浪濤……小心!”

領隊在前的史三忽覺眼前一黑,似是有什么東西撲面打來,連忙低頭去躲的同時,不忘高聲提醒眾人一句。

可這歌聲滔天眾人本是不該聽到才對,但神奇的是史三這一聲“小心”卻是清晰地傳達到了隊伍中每一個的耳中,簡直就像是有人在自己耳邊出言提醒的一樣。

眾人聞聲立刻向旁處躲去,但奈何那招來的實在太快。隊伍后面的人還好說,就在史三身后的幾個卻是實在反應不及,便被這合抱五六尺多的好大一截木頭樁子給攔腰打飛了六七人。

“林間四五分散,合圍而上!”

史三面對這突發情況并沒有來得及顧及那些被打飛的人,雖然心中滴血,但既然是他將這些人帶來的,那在發生壞事時他就必須負起責任保護大部分人。

眾人被這一下驚的失了三分機敏,但心間仍舊被先前的熱血所滋,所以眼見此景非但沒失半分膽氣,反而還激起了更多的慷慨壯氣!

四五成伙,抱眾散開的孩子們分散掩藏于樹木之間,非是要隱藏自己,當他們踏入此地的一刻,偽裝于林間的那兩棵樹精就已經徹底發現他們了。他們此舉,只是為了防備先前那般的飛來橫木,就算橫木來勢兇橫,林木無法抵擋但稍作延緩之下他們也好閃避。

那樹精似是兩棵山中最常見的松樹,但已現形的這兩棵樹卻遠比尋常松樹要更為粗壯。即便是那最為末端的枝杈,也有小樹樹干般粗;而那些針葉狀的樹葉,竟是都有碗口來粗。更別提那樹干,更是寬大無比,怕是三十多個大人攔腰合抱都無法握手。

這還只是單一只樹精,另一只樹精比起身旁那棵來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兩只樹精就這么并排站在一起,枝葉搖晃之下大有一副鋪天蓋地的勢頭!

“哈呀!哈呀!哈呀!”

樹干之上莫名橫裂開了一道大口,其中不斷向外發出凄厲而無比詭異的笑聲。

史大聞聲不由痛苦的捂上了自己的雙耳,正欲再問史三有何計劃,卻忽的被某種東西攝住了心神。癡癡尋跡過去,卻發現是那樹干上又扭曲裂開了兩個彎斜的空洞……

似乎是樹精“眼睛”的存在?

用力搖頭擺開控制,還沒等史大發問,卻見那兩只樹精重一個抖落樹杈,無數碗口來粗的針葉就好似攻城重器一般,如一場瓢潑大雨向林間的眾人撲打而來。

那些松針,竟是輕而易舉如同刀切豆腐般平滑而無物阻礙一般,直接洞穿了他們用以掩蓋的樹林,向著他們直直打來。

“完了,史義,我們跑……”

“沖啊!”

只聽一聲怒吼自耳邊炸響,史三高舉著自己手中的木頭長槍就這么毫無畏懼的沖了上去。

“沖啊!”“沖啊!”“沖啊!”

緊接著便是無數吶喊自林間響起,所有人都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呼喊著、叫罵著沖了上去,聲勢之大,直接沖破了兩只樹精的封天威勢,直沖云霄。

也是,若無勇氣對抗,那就該趁早遠離戰場。

不戰而逃乃懦夫行徑,他們可不是懦夫!

“沖啊!”

同所有人一般,史大也舉槍沖了上去。

……

“師父,村里的糧食都差不多準備齊了,再過些日,那些臘肉、腌魚、咸菜等都腌晾好了,差不多就都備齊了。”

“很好,其余干糧呢?”

“粟米、小麥等一類糧食已經齊備,就是那些……所謂的軍糧,村民們制作還不大熟練,不過距離備齊也差不遠了。”

“切記,鹽、茶、糖等一類物品也須準備妥當,這些東西同樣馬虎不得,這都是我們當初的教訓。”

“前輩的話晚輩牢記在心,這些東西同樣沒有落下。”

“這就好,這就好……”

聽了蕭望舒的肯定,他的師父沐爭與那六位修士皆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說起來,村中有一些孩子,聽聞這事也都很激動,他們也都想參與其中與妖魔正面對抗。”蕭望舒擔心的說道“雖然我勉強應下了他們,也給了他們些木兵,平日里也沒少訓練,但我還是不大放心他們。”

“他們這些人畢竟年紀不大,作為我們未來的希望,實在是……”

“你也將『軍陣』教給他們了嗎?”

“自然是教給他們了,但我還是怕……”

“這還有什么好怕的?”

先前使刀砍他,砍得最兇的那位前輩上前拍著蕭望舒的肩膀大笑道“我們這一輩人已經將我們的希望交付在了你們身上,你卻不敢把希望交托于后輩?這可就有些吝嗇了啊!”

聽著眾人的大笑,蕭望舒站立其中有些難安,終是長嘆了一口氣后,搖頭道:

“是啊,后輩要想成事,我們總得給他們希望才行。”

“這就對了!對抗妖魔,以后要是我們死了,自然還有你們來繼續做這件事!”

聞言,沐爭也上前寬慰道“別怕,我們只要做好我們的事,后來人自會補上空缺。單憑我們是無法把事做完的,若不能信任旁人,何至于成事呢?”

“嗯……那等到他們回來之后,我就說服鐵匠,也給他們制備些甲衣,起碼都要換上鐵質的槍頭才行。”

“這就對了嘛!”

聽蕭望舒終于了了心結,眾人便又干脆拉著他繼續商榷,改進起了軍陣。

“話說這軍陣之能真是奇妙,單只是由凡人組成的隊伍也可以達成修士之能,真不知前輩們是如何創想出的。”

“也是悲事……族人與妖魔拼死之際,隨著氣勢的壯大與意念的統一,總會爆發出類似于你先前那般的特異本事。我們便是以此為基礎,開始了軍陣的推演。”

“先前,我們為了能讓村民的情緒近一步激憤,也是為了實現我們心中的猜想,對你下了死手。也是出于無奈,希望小子可不要記仇啊!哈哈!”

“怎么會呢,前輩們不惜損毀自己的聲名,屈居于此,也要成全晚輩。這些恩情,晚輩都銘記于心,怎會記恨……對了,雖說各位前輩已經推演出了軍陣的基本之法,但行軍難免意外頗多,若是軍隊陣形混亂,這軍陣之威……”

“徒兒,這卻不必擔心。先前你于堂前對峙,那一眾村民圍觀混亂,又何曾有過陣形?陣形的推演只是一種軍陣的規成之法,確保了軍陣會有威能,而威能如何,卻還要看陣中之人聲勢何如。”

“是啊,堂前之時,軍陣威勢之盛簡直比那妖魔過境還要壯大,但現在卻很難再現了。不過,只要你能繼續領導隊伍,民心在你,這支軍隊的戰力依舊會很強大。”

“晚輩會盡力的。”

就這么,蕭望舒又與眾前輩開始了推演陣勢。

……

“贏啦!”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史三用力一揮,那只是尋常木頭而制的木頭長槍竟是如避水般順暢的切割下了那堅如金鐵的樹精木干。

史三輕松幾下,便將一張大臉從那死去的樹精木干上剝離了下來。將其拋于眾人,眾人便興奮的來回高拋,那塊沉重無比的樹皮竟是如錦球一般輕松的被大家丟來丟去。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戰斗,雖然敵人看似兇惡,但軍陣之威卻是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莫說是被一開始那橫來的木樁打飛的六七人,甚至連剛才直沖上去,被那看似可怕的巨大針葉擊中腦袋的人都沒有一點事。

他們這些人竟是毫發無傷的解決掉了兩只妖怪!

“大家!唱起來!”

史三高興的大聲叫喊著,眾人圍在死去的樹精前,又唱起了上山時的那支歌謠。史三站在高處,見狀心中自是無比興奮,他一邊跟著大家唱著“唱起山歌膽氣壯”一邊從這只樹精的木干上想要跳到另一只樹精木干,好剝下它的樹皮。

“呃啊啊啊!”

一聲沉悶的痛叫,史三從半空當中跌落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還不待眾人驚訝作何反應,就見史三飛快從地上站起,高舉雙手大聲叫道:

“兩極!成陣!快動啊!”

顧不得詢問,長時間的訓練已讓他們對于命令的遵守超過了自己的思維,幾乎是轉瞬之間,眾人便已經整好了陣列。

史三也握著斷成兩截的長槍站回了隊中,雖是嚴陣以待,但心中還是止不住的大驚。

在軍陣威能的加持下,這柄木槍可以輕而易舉的劃破那些樹精堅如金石的樹皮,但在那一物的攻擊之下,竟是輕易折斷了。若非胸前金光一閃,現了幾分金甲,史三是絕對扛不住那一招的。

“什么聲音?”

“不知道,從沒聽過。”

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聲響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在眾人頭頂盤旋。

那聲嘰嘰喳喳好似鳥鳴,尾調悠長透徹又似狼嚎,待到余音盤旋落下,敲擊在眾人心間上的,已變成了無數嘈雜的人言。

是何人言?

『天地為愁,草木凄悲。前路不至,忠魂何依。』

孩子們都不懂他們所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但就像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可以互通的一樣,這種由悲傷所包裹的情緒也是可以傳達給他們的。

大家聽不懂這些來自他鄉的方音,但那種家破人亡的無限憂愁卻是纏繞在每一個孩子們的心頭。漸漸地,其中有些人失去了戰心,獨自沉淪在了無邊的憂傷痛苦之中,甚至其間些人連自己手中的武器都丟了。

軍陣的威勢正在下降,金光不在,而黑影又上。

“妖魔囂!”

史三不懂什么“天地為愁,草木凄悲”,也不懂什么“前路不至,忠魂何依”,他自海邊出生,在山野長大,從來就沒書可讀,自然也就無法言說這種復雜的悲傷。

但他自小聽得英雄事,雖然言不明這種悲傷從何而來,但也能與這種家破人亡無處可歸的感情共鳴。

“半夜舉起殺人刀,害我不死偏要唱。”

是的,現在就在他們的村子當中,就有許多人,如同這種向他們訴諸悲傷的凄言一般,他們是確實的經歷過了這種事。

史三不希望這種悲傷再出現在人世間,他不希望這種慘案再發生,所以即便悲痛,他們也沒有時間停下!

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唱的大河起浪濤!”

逐漸,也有些人附上了史三的歌聲,開始順著詞一起唱了出來。

“浪濤濤!”

雖然黑影仍在逼近,但金光卻已不再消散。

“河里魚蝦都來朝,急水灘頭唱一句。”

終于更多的人重新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那些丟落武器的人也紛紛撿起高舉過頭頂。那金光璀璨,甚至猶如一個小太陽般照的林中大亮。

來回疾飛的黑影行疾其中,卻也漸漸遲緩了下來,就似是被這金光所阻一般。

“風平浪靜我逍遙!”

隨著這一句唱出,那金光鼎盛到了極點,那些盤旋在上的數個黑影也終于被這金光所攝,無法再動分毫。

眾人都高舉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就連武器已經折斷的史三也不由高舉起了右手,隱約之間,竟是有一柄金劍在他手中成型!

“大家!沖啊!”

“沖啊!”

隨著那高漲的情緒,眾人竟是足下騰空盡皆飛了起來,紛紛磨礪著自己手中的金兵,向著那落人心志的魔物盡數殺去!

……

在小漁村村口,村民們都停了自己手中的工作,紛紛來此聚眾不知在圍觀著什么。

蕭望舒剛剛從那后山出來,見大家都在村前圍聚,不免也奇怪起了這里發生了什么。

待到撥開眾人走到人群之前,這才發現這竟是自己先前讓他繞村跑步的史三在帶隊游行?!

而且不光如此,就在隊伍最顯眼的當中,分別由七八個人共兩隊,都支兵高舉著一張龐大的樹皮詭臉,看樣子似是來自于某種妖怪?!

除卻隊前領隊的史三、史大二人,跟至他們身后的,則都是一些受過傷,看起來鼻青臉腫但昂揚自得的許多孩子。

“史義!史勇!”

蕭望舒生氣的沖上前去,簡直想要當場剝奪了他們的身份,好讓他們少生些事。

史大還有些唯諾,但史三卻分毫不在意這些,面對兇兇趕來的蕭望舒,他只是仰著自己的那張笑臉,大笑著說道:

“看啊!蕭大哥,這下你可不能說我們不是真正的軍人了吧?而且我還有‘軍情’要報哦!”

“你!”

蕭望舒用力指點一句,本想教訓他不該這么莽撞,但想起先前所說,還是泄了口氣將怒火與擔心一并按下,呵笑一句,只是問道:

“好,那就給我說說你的‘軍情’是什么吧。”

“那就是即將……”

史三話至一半,只覺頭頂一暗,似是有一片烏云將頭頂的太陽遮了去。待到疑惑的史三與人群盡皆抬頭看去,這才發現頭頂的那是什么烏云?分明是無數交織而來的魔物!

“看來,倒是不用你再說了。”

“哼!那我這不白做了嘛!”

“沒有。”蕭望舒看著史三,笑道“你們可沒有白做,你們做的事很厲害哦!”

“真的嗎?”

面對史三的這句詢問,蕭望舒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他見村中諸人盡皆到齊,只是高聲道:

“四方無礙!穩守在中!成陣!”

只見一片比太陽的光芒還要強烈的金光自地面亮起,光芒之盛,竟是直接沖破了那天上如烏云般遮日的無數魔物。

見那金光透蓋,蕭望舒高舉著自己手中的金劍,劍指高天,說道:

“『人民大眾起來,爭取我們的勝利!』”

跟隨其后的史三以及一眾村民,也都紛紛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金劍,高聲呼喊道:

“『勝利屬于人民!』”

……

……

--------古博城中--------

……

(“他完全沒有行動,一直在打坐。”)

(“你去向大人回報……等等,他在干什么?”)

(“看不清,他刻意用身體掩蓋住了。”)

(“他懷中抱的是……‘劍’嗎?”)

(“快去回報大人,情況有變!”)

……

--------封鎖區--------

時至戌時,夜幕將臨。

原本嘈亂無比的封鎖區,這時在略顯昏暗的天空下,倒是意外得了幾分安靜。

至于原因,則是因為那些身在封鎖區中的人們都已無力再去吵鬧些什么了。

畢竟自『卯時』到『戌時』一連七個時辰的檢查工作,不論是對于檢查的一方,還是對于被檢查的一方來說,都是體力與心力的巨大消耗。

那些仙衙閣子弟還好,畢竟都有修為在身,所以即便擔負著最為吃力的巡視工作也能勉強支撐下來。而商販們則最為輕松,雖然身為事件的重心要被依次嚴格的排查身份,但除此之外,大多數時候都沒什么需要他們去關心的,只要不去惹是生非,其實多數時候安靜坐在那里就行了。

最為疲憊的,便要屬官兵那一方了。

不但要戒備商販舉動,還要不斷對商販進行身份核查。而因人手嚴重不足的緣故,所以七個時辰的接連工作并沒能合理運作,讓他們有可以輪班吃飯休息的時間。

七個時辰的工作,還是在每個人手持重武,身披近三十斤盔甲的前提。

就算是在軍營里熬練出來的鐵打的漢子也吃不消這樣的體力消耗,早在未時時刻其實就脫力暑暈過好幾個人,送到集市外去休息,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于是乎,除卻那許久才能聽到一兩聲滿是乏力的斥責外,偌大一個封鎖區只剩下些稀稀拉拉的拖步聲響了。

“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啊。”

“這能有什么不對勁?大家都很煩躁?關在這里這么久怕是想不煩躁都難吧?”

齊營丘與范海東這時正在點街燈,因為天色逐漸昏暗,為了避免在黑暗之中發生動亂,所以便讓他們這些身手利落的去做這事。

范海東正要點那下一個街燈的時候,卻被齊營丘突然伸手攔了下來,還沒等他詢問什么,就見齊營丘面色沉凝的說道:

“不行,我還是覺得不對勁。”

“你是不是忙太久太緊張了,要不然你也去休……”

“我以我卜算者的身份保證,我預感到會有不妙的事情發生。”

“與‘點燈’有關?”

見齊營丘如是點了點頭,范海東疑惑道“可若是不點這街燈的話,昏暗之中,怕是更容易發生動亂吧?”

“或許如此,但每當我多點一盞街燈的時候,心底的那份不安就更重一份……我怕事情的發展會超出我們所有人的控制。”

“行吧,我相信你的判斷……我有一門可以代為照明的引火之法,此法門可以令火無根而存,我可以將這種燈油撤下,改用這種法門點燈。”

范海東說完后,還不忘向齊營丘詢問道:

“怎么樣?那種不安感消失了嗎?”

齊營丘沉重的搖了搖頭,說道“略淡了一些,但這種不安的預感還是很重……你先點亮這些街燈,我去和其他人說說,讓他們也把這種燈油撤下。”

“好,你先去吧。”

范海東看著齊營丘遠去,雖也是無來無由,但他的心間卻也橫添了一抹不安。

“希望只是被他的影響才有這種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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