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紅錦
- 云水記事
- 石七七
- 3080字
- 2015-11-04 15:54:24
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來,也有形形色色的去,佛說,這便是輪回。
我們來到這個世上,看著比我們早到的人離去,看著比我們晚到的人跟隨我們而行。其實因果甚是簡單,有了起因,才會有著結果,我們種著因,受著果,反反復復在因緣果報里糾葛。
楚影鴻的一雙眼死死的盯著紅錦,眼里的光似刀若劍,直直的扎在紅錦的身上。
“你想如何?如何暗影閣才會袖手此事?”
時間沉默太久,終是有人開口打破沉默。
“讓我罷手,卻也容易,”聽到紅錦開口,楚影鴻笑了,“留下瑰寶,留下你!”楚影鴻拿衣角擦了擦手里的刀,鋒利的刀尖遙遙的指著紅錦。
楚影鴻的刀與紅錦的劍原本都是上好的利刃,出自同一塊寒鐵,出自同一位名師。刀名寒月,劍名流星,楚影鴻得知甚是不易。而今,卻不曾想到這兩柄上好的兵器竟開始刀劍相向。
紅錦沉默,倒是沒有太大猶豫的點了點頭。
“你倒是夠義氣,竟這樣爽快的為了這些人點頭,你可知你留下會是什么后果?閣里定的規定卻不是擺設的。”
也不知是什么心理,紅錦越是爽快的應承下來,楚影鴻就越是惱怒!他很想知道紅錦是否無論為了誰都可以這樣輕易的付出自己的性命?
“慢著!”一身綠衣的綠衣終于開口說話,“楚閣主之所以不愿放人不就是為了沫挽姑娘嗎?若我說我可以治好她呢?閣主可能放我們離去?況且,你們也只是知道瑰寶的下落與小雀有關,還不能確定能不能找到,何必冒這個險呢?小雀迷糊的性格閣主想必也略知一二,閣主認為小雀可是會記得線索?”
綠衣的一番話說的甚是在理,去尋一個不知有還是沒有的瑰寶,倒不如抓住眼前的計劃。
“你是醫師?”
“自是!”
小雀倒是忘了,綠衣姐姐常常下山治病救人的。
“不必了”沫挽卻道,“這位姑娘的醫術我卻信不得,我可不希望被人當作練手的工具!”
“你!”小燭氣結,從沒見過這樣不講道理的人,大家這也是為了她才弄成這個樣子,她卻在那里這也不信,那也不信的端著架子坐著。
“既然沫挽姑娘都如此說了,我想各位,還是老老實實的按我說的做吧。”楚影鴻冷笑,一把刀橫著,卻是嚴陣以待。
“這些人實在可惡,我們等下沖出去!”小燭低聲的吩咐,綠衣卻是皺著眉直直的看向楚影鴻。
“楚公子,綠衣奉勸你一句,凡事莫要做的太盡,事做太盡,緣分也必當早盡!”
紅錦低了低頭,站在自己身旁的便就是有些生氣的綠衣。云水寺里的人大都明白綠衣的性子,從不插手別人的事情,也從不干擾別人的命途,若是可以,她或許更樂意做一個高深莫測的世外高人,看透卻不說透,點醒卻不是提醒。而今,紅錦笑,綠衣已經為自己做的夠多了。
“往身后走,假山附近有一條暗道,出了暗道便是城外,也就出了暗影閣的勢力范圍,等會我掩護你們過去。動手!”
楚影鴻冷著臉看紅錦同閣內的弟兄動手。
綠衣功夫也不弱,長長的水袖甩啊甩的,愣是沒有人近得了身;再說小燭,干凈利落的打斗,雖說是赤手空拳,卻也沒有讓敵人占了便宜;兩個男人,一個抱著小雀,一個背著方丈,動作雖說有些遲緩,卻也看得出身手不錯;最后便是紅錦,紅錦手中的那一把流星劍舞的甚是漂亮!
楚影鴻狠狠的盯著紅錦,包括她手中的那把流星劍,明白若是紅錦當真是認真起來,閣里弟兄誰也擋不住。他終于忍不住跳將出去。
紅錦見楚影鴻來了,趕緊催促眾人退至假山,開啟機關,轟了他們進去。
“紅錦,你莫要干傻事?快些過來!”綠衣約莫猜到紅錦的打算,她一直擔憂著,卻不想事情還是發展到了這一步。
“綠衣姐姐,待你回去,卻記得多多照顧一些我池里的姐妹,主上的恩情我卻是不能不還,且,他還未曾同我要過什么東西,我不能不給他!大抵這便是命吧!”
紅錦說完紅錦一掌轟毀了機關。
“哼!你倒是好氣魄!”楚影鴻提著刀,把鋒利的刀架在紅錦的脖子上,顯然心中已然氣急。
“你們還愣著干嘛,他們都跑了你們還不快去追?”沫挽咆哮,這一日心情幾落幾浮,她早已失了優雅的氣質,忍不住的發脾氣。
楚影鴻卻是不管,現下他的眼里,只有眼前這個背叛了自己的人。
“主上,這便是能救沫挽姑娘性命的瑰寶,我同小雀是姐妹,自幼便親密無間,她忘卻的事情,我卻記得。”
“哦,是嗎?”楚影鴻拖著長長的語氣道,“那我倒是要謝謝你了!給我押下去,關入地牢!”
紅錦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到這樣的地方來,這里又是陰暗又是潮濕,帶著絲絲的寒氣直侵人體。小雀和那許許多多的人便就是在這里受苦的嗎?那么多的刑具,倒也不知道他們挨過了多少,而自己又能挨過多少?
或許沒有機會了吧,紅錦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身體。她原以為楚影鴻會直接一刀殺了她,誰曾想竟會是暫時收押。是顧及以往的情誼嗎?紅錦笑,他也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般無情嘛。紅錦縮的更緊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牢里甚是安靜,在閣里過了那么多時日,最后竟安安靜靜的在這里離去,還真是悲慘!紅錦期期艾艾的想。
“姐姐,姐姐,阿木來看你了,你怎么樣了?”
恍惚見紅錦聽到哭喊,她睜開眼,看見少年著急的跑來,臉上還帶著明顯的擔憂。
“阿木啊,對不起,姐姐騙了你,你看姐姐原本是會說話的,你不要怨姐姐好不好?”紅錦笑,笑容蒼白而又無力,她的眼前漸漸模糊,開始漸漸的看不清事物。
“怎么會呢,姐姐能看見,阿木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怨恨。”少年看著縮成一團的紅錦甚是害怕,眼淚止不住的流,一雙手顫抖的不知要放哪里。
紅錦笑,當真是個好孩子呢,只懂愛卻不懂恨。
“阿木,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仙嗎?姐姐雖沒有見過神仙,卻是相信有神仙存在的,你做過的所有的事情,好的壞的你的天命薄上都會一筆一筆的記錄著,那是命途,卻也是自己選擇的命途。所以啊,這所謂的命,也就是這么回事,所有事情不是天定的,而是你選的。所以阿呆不要責備命運的不公,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因果循環,自是天道。你的命是由你決定的。”
大抵紅錦已經開始恍惚了吧,才會渾渾噩噩的說這些顛三倒四的不知所謂的話給阿木聽,但這確實是她現在想說的。
不是不信命,只是所謂的命本就是你自己選擇的,只不過是你忘了而已。
很久之前的因造就如今的果。凡事有因才有果,這就是世人常說的天命。這天命是你自己選的,卻怪不得別人!
“阿木,姐姐告訴你一件事好不好,你莫要怕,姐姐不管變成什么樣,都還是姐姐,姐姐是不會傷害你的。”紅錦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看不見,她緩緩閉上了眼,思緒也開始變得混亂。
“姐姐原本不是這個樣子的,其實呢,姐姐不過是云水寺荷花池里的一尾錦鯉,因著尾巴上有著一抹紅,寺里的兄弟姐妹都叫我紅錦,我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有一天,我被在寺里玩耍的孩童捉到了,他們弄鬧著要把我吃掉。我害怕啊,就拼命的掙扎,可怎么也掙不脫。我當時就想,這大抵就是命吧,可后來又有一個小男孩跑來,小小的個頭,卻甚是兇狠的讓他們放了我。明明當時什么都不會,卻還學人保護別人是不是很好笑?就是他啊,為了救我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那時我就想,有機會我一定要報答他,守在他的身邊,答應他所有的要求。可是你看,他才頭一次要求我做事情,我便再沒有機會幫他做下一次了。是不是很可憐?所以...阿木啊,你若是遇見你喜歡的人,遇見你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勇敢的去做,莫要等到最后了才后悔。阿木...”
阿木紅著眼看紅錦漸漸的漸漸的蜷在一起,聽她絮絮叨叨的說著那些話,看她漸漸的失去說話的力氣。
“來人啊,來人啊!我求求你們,快來人啊!”
阿木才不在意紅錦是不是妖怪,他只知道暗影閣這樣大,人這樣多,除了紅錦卻再沒有一個人會對他溫暖的笑,關心他吃的好不好。天冷了紅錦會囑咐他加衣,天熱了紅錦還會給他磨好喝的綠豆沙,累了紅錦會安慰他,傷了紅錦也會心疼。這樣好的人啊,阿木想,這世上大抵再不會有人對他這樣好了。這樣的話是妖怪又有什么關系,妖怪至少比人要來得和善的多。再說了,這閣里,哪里還有多少人,大都是吃人不眨眼的鬼,又能比妖怪好到哪去?